刚要迈步,又听见他头也不回地说:“别在心里想‘杜浪泞其实还挺好’,肉麻。”
你:“……” 算了,这人果然还是那么欠揍。
你追着他的步子走在沧州的土路上,风把芦苇秆的沙沙声送过来,心里那点被戳穿心思的窘迫渐渐散了,反倒腾起个憋了许久的疑问。
“对了,”你踢着脚下的小石子,声音被风掠得轻飘,“你到底什么时候……知道我是冯林的?”
杜浪泞脚步没停,只是侧过头看了你一眼,奶茶色的长发被风掀起几缕,落在颊边。他嗤笑了声,语气却没什么嘲讽的意思:“澜都水下见你的第一刻。”
你愣了愣,脚下的石子踢偏了方向。
“哪有人对着个陌生人,心里翻来覆去喊‘师傅’的?”他收回目光,往前走了两步,靠在路边一棵老槐树下,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潮音玉,“你以为你藏的很好?除了冯林,谁会对着我又夸又骂,还把‘师傅’两个字挂在心上?”
你耳根又热起来,想辩解“谁骂你了”,却被他接下来的话堵了回去。
“我带过的萌新不算少,但手把手从‘怎么调内功’教到‘竞技场上别莽’的,就你一个。”他声音低了些,沧州的风掠过槐树叶,落下细碎的影在他脸上,“这两年我退游又回来,每次登号第一件事,就是看你在线不。有时候你在打竞技,我就蹲在庄园看你头像亮着;有时候你离线,我就去演武场打桩——你还总说我木桩打得比副本还认真。”
他抬眸看你,眼底那片深海似的沉静里,竟漾起点极浅的光:“我不知道你现在为什么会这样,也不清楚你在其中里藏着什么身份。但冯林是我徒弟,如果正如你所想你是他的一部分……那也一样。”
“可我现在跟你没师徒关系啊,”你下意识说,声音有点涩,“这号连拜师系统都没点开过。”
“师徒关系是系统算的,”他嗤了声,语气却软了,“但徒弟是我认的。你当年死缠烂打要拜我为师,在庄园里蹲我三天,说‘师傅你不答应我就天天来给你发传音求你’——那股子劲儿,换个身子我也认得。”
他往前走了两步,伸手揉了把你的头发,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两年都跟我耗过来了,你以为换个皮囊,我就认不出你这颗总爱瞎琢磨的脑袋了?”
风忽然静了些,芦苇秆的沙沙声远了,只剩下他指尖蹭过发顶的触感,还有腰间潮音玉轻轻碰撞的脆响。你忽然想起当年还是冯林时,他第一次带你过七人副本,你被boss拍死三次,蹲在复活点委屈,他也是这样揉着你的头发,骂“笨蛋”,却还是重新开了副本,说“再来一次,这次跟着我技能走”。
【原来他一直都知道……】念头刚冒出来,就见杜浪泞眉梢一挑:“别在心里感动,肉麻。”
你被戳穿心思,刚要瞪眼,却见他转身往驿站方向走,声音飘在风里:“赶紧走,你这萌新号再不攒点修为,下次被野怪追着跑,我可不一定能及时来救。”
你看着他奶茶色的长发在风里晃,你追上去时,忍不住小声说:“那……师傅,你这次回来,还走吗?”
他脚步顿了顿,没回头,却轻轻“嗯”了一声,不是“走”,也不是“不走”,只是那声“嗯”里,带着点极轻的、像槐树叶落在肩头的温柔:“看情况。至少……得等把你这号带出师门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