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然见惯了残肢断臂，但也还是会害怕，会生理不适。
苏晓狠狠地捏了自己一把。
啊，好痛！
这一下给她疼出生理眼泪。
“晓晓！”
林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苏晓一个激灵，定睛一看，刚才血肉模糊的场景全没有了。
环顾四周，她们就站在小区的内部路上，路灯一盏接着一盏，像守卫着住户回家的战士。
“你刚去哪里了！吓死我了！”
苏晓心里害怕，下意识想拉林夜，手直接穿过去扑了个空。
林夜脸上带着苏晓熟悉的娇憨，轻轻地歪了歪脑袋，似乎对苏晓这个问题有些疑惑。
她的声音虚无缥缈，在这静静的夜里带着微微的回声。
“我？我不是在那吗？”
说着她的手抬起45度角，斜指向上方的夜空。
苏晓下意识顺着她的手抬头看去。
路边本来应该是小区住宅楼的，此刻却变成了一幢荒废的烂尾楼，它如同一个巨大沉默的怪兽，静静立在那里。
苏晓的视线顺着楼层越爬越高，看到楼顶边上一个熟悉的身影——林夜。
苏晓瞳孔骤缩，猛然转回头看自己面前，空空如也，已经没有了刚才林夜半透明的身影。
苏晓再一次猛地抬头，死死盯着楼顶。
楼顶的林夜竟然是实体的，她有脚！
但她神情空洞，像一个起夜后凭着本能滚回床睡觉的人，脚步踉跄、虚浮，每一步都让苏晓心惊肉跳。
两步，还有两步，她就要走到楼顶护栏边，那护栏堪堪只有半人高。
明明没有灯，明明那么黑，苏晓却好像开了上帝视角，看得一清二楚，甚至能看清她半睁的眼睑下，那缓缓来回转动的眼珠，宣告着主人正陷在一个梦里还没清醒。
苏晓因为这超乎常理的视觉而片刻失神，林夜已经梦游般走到了护栏前，她踢出去的脚被水泥栏挡了一下，动作停顿。
林夜似乎有些困惑，像在梦中遇到了障碍，下意识伸出手，迷迷糊糊地摸索着护栏冰冷的平面，那动作，像极了一个睡糊涂的人，摸索着要上床。
苏晓反应过来即将要发生什么，声嘶力竭的叫喊声冲出喉咙，带着血的味道：
“不是！不是床！停下！”
她的叫喊声在这寂静的空间里回荡。
楼顶的林夜却恍若未闻，她的摸索停止了，像是终于确认好了这是她的床。
苏晓浑身血液都凝固了，“不，……求你……别……”
林夜姿势娴熟，像以往无数次滚上床一样，攀着护栏，抬脚勾上去，身体顺着这个力道，熟练地向前一滚。
“啊！” 短促的尖叫卡在苏晓的喉咙，发不出来，恐惧紧紧捏住她的脖子。
“咚！”
林夜瞬间坠落，砸在她跟前，脖子和四肢弯折出扭曲的角度，定格成苏晓曾经见过，这辈子也忘不了的那个姿势。
耳边很安静，苏晓连呼吸都停住了。
随即，她的面前响起了细碎的声音。
“怎么回事……摔下床了？……好痛……”
林夜一时间还没有断气，嘴里模糊呢喃，声音里带着咕咕噜噜的血泡音。
“……痛……痛……”
说着说着，她被汹涌倒灌上喉咙的鲜血呛住，无力地咳了几声，一咳就牵动了已经碎裂的胸腔，剧痛让林夜的身体不自觉抽搐，抽搐又震动身体，加深疼痛。
处于迷糊状态的林夜被痛得有了片刻清醒，却只能发出几声断断续续、微弱无助的呜咽。
“呜……呜……”
苏晓双手紧紧捂住嘴，指甲深深掐进脸颊的软肉里，眼泪汹涌而出，她死死咬住后槽牙，努力抵抗眼前一幕带来的冲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