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妄的出现，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打破了校场原本就因苏晚夜到来而略显凝滞的气氛。
侍卫和宫人们纷纷躬身行礼，大气不敢出。
苏晚夜握着弓的手紧了紧，随即又缓缓松开。她站在原地，没有回避，也没有像前世那般，一见到他就流露出或痴迷或怨毒的神色，只是平静地迎向他的目光。
四目相对。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谢无妄的眼神，依旧是那般深邃冰冷，如同终年不化的寒潭，看不出丝毫情绪。但苏晚夜却敏锐地捕捉到，那潭水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名为“探究”的涟漪。
是因为她此刻与传闻中截然不同的行为？还是因为百花宴和锦绣坊的事件，已经在他心中种下了怀疑的种子？
“皇姐好雅兴。”谢无妄率先开口，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喜怒。他驱马缓缓上前，在距离她数步之遥的地方停下。
他称她为“皇姐”。按辈分，先帝在时，曾认谢无妄的父亲为义弟，他确实算是她的义弟。只是前世，她厌恶这个称呼，总觉得隔了一层，逼着他和其他人一样称呼她“殿下”。
“王爷。”苏晚夜微微颔首，算是回礼，语气疏离而客气，“晨练？”
“嗯。”谢无妄应了一声，目光再次扫过她手中的弓，以及远处箭靶上那支堪堪命中红心边缘的箭矢，“皇姐的箭术，似乎精进了不少。”
这话听不出是褒是贬。
苏晚夜心中冷笑，前世她此时箭术稀烂，他怕是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闲来无事，活动筋骨罢了，比不得王爷久经沙场。”她淡淡回应，将弓递给旁边的扶云，拿起帕子擦了擦额角的汗，动作自然，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谢无妄没有接话，他翻身下马，动作利落矫健。他将马缰扔给随行的亲卫，自己则走到一旁的兵器架前，随手取下一张看起来更沉、拉力更强的硬弓。
他甚至没有特意瞄准，只是随手从箭囊中抽出一支箭，搭弦，开弓——动作流畅如行云流水，带着一种经过千锤百炼的、近乎本能的精准与力量感。
“咻——”
箭矢破空，发出尖锐的啸音。
下一刻，笃的一声闷响！
苏晚夜的那支箭被从尾部精准地劈开，掉落在地，而谢无妄的箭，则稳稳地占据了靶心的正中央，箭尾兀自微微颤动。
全场寂静。
侍卫们眼中流露出由衷的敬佩。这才是北境战神应有的实力！ 苏晚夜的瞳孔微微收缩。
这不是炫耀，更像是一种……无声的警告和震慑。他在告诉她，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她这点刚刚拾起的“精进”，不堪一击。
她抬起眼，看向谢无妄。
他也正看着她，目光平静无波，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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