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暕瞬间警惕起来。宇文化及的儿子,未来的弑君者之一!在原主的记忆里,这位宇文成都勇武绝伦,深得杨广信任,官居高位,对包括齐王在内的皇子们,表面上恭敬,骨子里却带着一种武将的傲气,或者说,是宇文家隐隐的优越感。
他现在跑来,是单纯的探病?还是受了宇文化及的指使,来试探什么?
杨暕心思电转,迅速判断着形势。自己“重病卧床”的消息应该已经传出去了。宇文成都此时前来,于礼数上说得过去,但时机有点微妙。
不能让他进来!至少不能让他看到自己现在这副生龙活虎、甚至隐隐透着彪悍气息的样子。
他立刻放下书,快速走到床边,脱掉外袍,只穿着寝衣,拉过锦被盖到胸口,同时运转那缕微弱的霸体真气,强行压制住周身那澎湃的气血,让脸色变得苍白一些,呼吸也刻意放缓、放弱,做出一副虚弱无力的模样。
刚准备好,殿门就被“吱呀”一声推开了。
王忠拦在门口,一脸焦急,但他那点力气,怎么可能拦得住宇文成都?
一名身材极为魁梧雄壮的青年将领,身披亮银甲,头戴紫金冠,龙行虎步地走了进来。他面容刚毅,眼神锐利如鹰,顾盼之间自有股逼人的气势,正是天宝大将宇文成都!
他目光如电,扫过寝殿,瞬间就落在了床榻上“奄奄一息”的杨暕身上。
“末将宇文成都,听闻齐王殿下身体不适,特来探望。”宇文成都的声音洪亮,带着军人特有的铿锵,在安静的寝殿里回荡。他嘴上说着探望,脚步却未停,径直向床榻走来,目光锐利地打量着杨暕。
王忠跟在后面,急得满头大汗,却又不敢强行阻拦。
杨暕心中冷笑,果然是来者不善。他勉强抬起眼皮,看向宇文成都,声音“微弱”而“沙哑”:“原……原来是宇文将军……本王……偶感风寒,不便起身……将军有心了……”
他演得很像,将一个久病虚弱、气若游丝的王爷形象刻画得入木三分。同时,他也能感觉到,宇文成都那审视的目光,如同实质般在他身上扫过,似乎想看出点什么破绽。
“殿下言重了。”宇文成都走到离床榻五步远的地方站定,抱了抱拳,算是行过礼。他盯着杨暕那张“苍白”的脸,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末将看殿下气色,确实不佳。可曾请御医仔细诊治?需不需要末将再去宫中,请几位医术高明的御医过来?”
这话听起来是关心,但结合他强行闯入的行为,更像是一种试探和施压。
杨暕心中明了,继续“虚弱”地回应:“有劳……将军挂心……御医……已来看过……说是静养……即可……不敢……再劳烦将军……”
宇文成都目光闪烁,又打量了杨暕几眼,似乎没发现什么异常。他忽然话锋一转,语气似乎随意,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锋芒:“说起来,末将前几日偶遇太子旧人(指已故太子杨昭的属官),还提及殿下,说殿下往日体健,怎会突然病得如此沉重?可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之事?”
来了!果然是试探!甚至隐隐有挑拨离间,暗示杨广对杨暕不满导致其“忧惧成疾”的意味!
杨暕心中警铃大作,这宇文成都,绝非一介莽夫!他立刻“激动”地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脸上都泛起了一抹不正常的“潮红”(用真气轻微刺激气血模拟出来的),断断续续道:“将军……慎言!父皇……待我恩重如山……是本王……自己不小心……感染风寒……与父皇何干……与东宫……更无关系!”
他一边说,一边用“惶恐”而又“坚定”的眼神看着宇文成都,将一个害怕卷入政治漩涡、谨小慎微的王爷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宇文成都看着杨暕那副仿佛随时要断气的样子,以及话语中透露出的恐惧和撇清,眼中的疑色稍稍减退了几分。看来这齐王,还是那个胆小怕事、经不起风雨的废物,这次生病,估计真是自己吓自己,加上身体底子差。
他脸上挤出一丝看似憨厚的笑容:“是末将失言了,殿下勿怪。既然如此,末将就不打扰殿下静养了。望殿下早日康复。”
说完,他再次抱拳,转身大步离去,那股无形的压迫感也随之消失。
王忠连忙跟出去送客,殿门重新关上。
直到宇文成都的脚步声远去,杨暕才缓缓停止了“咳嗽”,脸上的“潮红”褪去,眼神恢复了清明和冷静。
他坐起身,感受着体内那被暂时压制、此刻重新奔腾起来的四千斤力量,眼神微冷。
“宇文成都……宇文化及……”他低声念着这两个名字。
这次试探,虽然被他糊弄过去了,但也给他提了个醒。他这齐王府,并非铁板一块,宇文家的触角,恐怕早已伸了进来。他“重病”的消息,才能这么快引来宇文成都的“关心”。
未来的路,依旧危机四伏。
必须更快地变强!更小心地隐藏!
他看了一眼窗外,天色已近黄昏。
第四天,即将过去。
体内,那股预示着新一天到来的热流,已经开始孕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