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李密瞳孔一缩,最担心的事情果然发生了!
“人呢?招认出同党没有?”徐世绩连忙追问。
王君廓摇头:“就他们几个,是同一个火(古代军队编制,十人为一火)的,暂时没问出其他人。但他们交代,营里私下议论箭书的人很多,很多人都怕……怕城破之后玉石俱焚。”
怕玉石俱焚?更怕的是被当成李密的陪葬品吧!李密心中又恨又怕,脸色铁青。
“王将军,此事必须严惩!将那几人当众斩首,首级悬挂城门示众!以儆效尤!”李密厉声道,“同时,传令各营,再有敢言降或动摇军心者,立斩不赦!同队连坐!”
王君廓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看到李密那凶狠的眼神,又把话咽了回去,抱拳道:“末将……遵命。”
徐世绩却觉得不妥,劝道:“魏公,此时当以安抚稳定为主,如此严刑峻法,恐更激兵变……”
“不杀不足以震慑宵小!”李密粗暴地挥手打断,“世绩,你不必再说了!就按本公说的办!王将军,你立刻去执行!还有,加强各门看守,尤其是夜间,许进不许出!有擅离职守者,格杀勿论!”
“是!”王君廓应了一声,转身离去,脸色却不太好看。他虽是粗人,但也知道这时候靠杀人立威,未必是好事。
看着王君廓离去的背影,徐世绩心中涌起强烈的不安。李密已经彻底被恐惧和猜忌支配,失去了冷静的判断。高压政策或许能暂时压制,但也在不断积累着反抗的怒火。一旦有个火星……
“报——!”
又是一名传令兵飞奔而入,声音带着惊慌:“魏公!军师!东门……东门粮草堆放区,不知为何突然起火!虽然扑灭及时,只烧了几间偏仓,但……但守军发现有人为纵火的痕迹!墙上还被人用炭写了字!”
“写了什么?”李密和徐世绩同时问道。
传令兵脸色发白,颤声道:“写的是……‘李密不仁,天火焚之;弃暗投明,方有生路’……”
“混账!!”李密气得眼前发黑,身体晃了晃,差点晕倒。徐世绩连忙扶住他。
人为纵火!还留字挑衅!这绝不是普通士卒能干出来的!一定有隋军的细作混进来了!或者……是城内早有异心的人所为!
“查!给本公彻查!挖地三尺也要把纵火的人揪出来!”李密嘶声力竭地吼道,状若疯魔。
徐世绩扶着李密,看着这位曾经雄才大略的主公如今的模样,再想想城外虎视眈眈的宇文成都和杨暕,想想北方被秦琼拦住的刘黑闼,想想城内这暗流涌动、随时可能爆炸的局势……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和绝望感,终于不可抑制地涌上了徐世绩的心头。
这黎阳仓,真的还能守下去吗?
而此刻,在黎阳仓外某个隐秘的土沟里,程咬金抹了一把脸上的黑灰,看着仓城内隐约的火光和骚动,咧开大嘴,对旁边的罗士信低笑道:“士信,瞧见没?咱这活儿干得不错吧?放把小火,写几个字,比真刀真枪还管用!李密那厮,这会儿怕是正在跳脚骂娘呢!”
罗士信闷声闷气地“嗯”了一声,手里还捏着半截没烧完的炭条。他虽然觉得这手段不够光明正大,但看到效果,也觉得挺有意思。
“走,换个地方,再给李密老儿添点堵!”程咬金兴致勃勃,带着他那五百“精锐”,如同鬼魅般,又消失在黎阳仓外的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