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深沉,骁果军大营中却已是人喧马嘶,火把将校场照得亮如白昼。破阵营三千将士已然集结完毕,人人顶盔贯甲,手持利刃,牵着战马,肃立无声。经过一夜的特殊“夜训”,这些本就精锐的士卒眼神更加锐利,彼此间的配合也多了一份难以言喻的默契,一股凝练的杀气在军阵上空盘旋。
杨暕换上了一身特制的明光铠,这铠甲比寻常将领的铠甲更加厚重坚固,但穿在他身上却轻若无物。他手持一杆丈二长的马槊,槊锋在火把映照下闪烁着冰冷的寒光。他翻身上了一匹通体乌黑、神骏异常的西域良驹,这是张瑾特意从营中最好的战马里为他挑选的。
沈光同样全身披挂,护卫在杨暕身侧,他看着眼前这支气势已然不同的军队,心中豪情顿生。他原本对只带三千人出击还心存忧虑,但经过昨夜,那份忧虑早已被对杨暕近乎盲目的信心所取代。
“都准备好了吗?”杨暕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士卒耳中。
“愿随大将军死战!”三千人齐声低吼,声音压抑却充满力量,震得火把都微微摇曳。
“好!”杨暕目光扫过一张张坚毅的脸庞,“出发!”
没有慷慨激昂的誓师,没有繁琐的仪式。随着杨暕一声令下,军营辕门洞开,三千铁骑如同一条沉默的黑色洪流,涌出大营,融入黎明前的夜色之中,直奔洛阳东门而去。
与此同时,洛阳城头,得到消息的杨广在一众太监侍卫的簇拥下,亲自登上城楼为他送行。看着那支在晨曦微光中渐行渐远、人数不多却透着冲天锐气的骑兵队伍,杨广心情复杂,既有期盼,更有担忧。
“暕儿,一定要平安回来……”杨广喃喃自语,双手紧紧攥着冰冷的城墙垛口。
队伍最前方,杨暕一马当先。他强大的感知如同无形的雷达蔓延开来,周围数里范围内的风吹草动都难逃他的监察。他甚至能隐约感觉到,在他们出城后不久,有几道鬼鬼祟祟的身影也从不同方向离开了洛阳城,朝着瓦岗军可能存在的区域潜去。
“宇文化及的动作倒是快。”杨暕心中冷笑,对此并不意外。他根本不在意对方是否去给瓦岗军报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都显得可笑。他甚至希望瓦岗军能因此更加“重视”他,派来更多的“功劳”。
三千铁骑一路向东,速度不快不慢,保持着战马的体力。杨暕并没有选择隐蔽行军,反而是大张旗鼓。他就是要告诉瓦岗军,他杨暕来了!
天色渐渐放亮,晨曦驱散了薄雾,视野变得开阔。他们已经离开了洛阳城近二十里,进入了偃师方向的原野。这里原本是富庶的农田,但如今却是一片荒芜,随处可见战争留下的痕迹,废弃的村落,被焚毁的粮仓,偶尔还能看到倒毙路旁的尸骸,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焦糊和血腥气味。
“报——!”一名派出去的斥候骑兵飞驰而回,来到杨暕马前,急促地禀报道:“大将军!前方五里,发现瓦岗军游骑!约有百人,正在一处废弃的村落附近歇马!”
终于来了!
杨暕眼中精光一闪,抬手止住了队伍前进。
“沈光。”
“末将在!”
“带你本部五百人,前去剿了这股游骑。动作要快,尽量抓几个活口回来问话。”
“得令!”沈光没有任何犹豫,立刻点齐五百精锐,如同离弦之箭般朝着斥候所指的方向扑去。
杨暕则率领剩下的人马,占据了一处地势稍高的小土坡,静静等待,同时进一步放开感知,探查更远处的情况。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后,前方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和隐约的喊杀声,但很快就平息了下去。又过了一会儿,沈光带着人马返回,队伍中还押着几个被捆得结结实实、衣衫褴褛但眼神凶悍的瓦岗骑兵。
“大将军,幸不辱命!斩杀九十余人,擒获五人!”沈光在马背上抱拳,身上还带着溅上的血迹,眼神锐利,“这股游骑很警觉,差点被他们跑掉几个,幸好弟兄们昨夜……呃,眼神好,没让他们得逞。”
他本来想说“昨夜得了大将军神通,眼神好”,但看到周围还有其他士卒,便含糊了过去。
杨暕点了点头,目光落在那几个俘虏身上。其中一人看起来像是个小头目,虽然被俘,却梗着脖子,一脸不服气的样子。
“你们是瓦岗哪一部?主将是谁?现在何处?”杨暕淡淡地问道。
那小头目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骂道:“呸!狗官!要杀就杀,休想从爷爷嘴里问出半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