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下,窦建德远远看到刘黑闼被擒,大惊失色:“快!鸣金收兵!把刘将军救回来!”
“当当当——!”
收兵的锣声急促响起。正在攻城的河北军如蒙大赦,潮水般退去。
但刘黑闼还躺在城头,被几个隋军士兵五花大绑。
窦建德急得直跺脚:“快!派人去交涉,无论如何要把黑闼救回来!”
宋正本苦着脸:“大王,恐怕难。杨暕擒了刘将军,肯定不会轻易放人。”
“那怎么办?!”窦建德眼睛都红了。刘黑闼是他的心腹爱将,左膀右臂,绝不能有失。
宋正本想了想:“或许……可以谈条件。用咱们抓的俘虏换,或者用钱粮换。”
窦建德咬牙:“你去!立刻去!只要能救回黑闼,什么条件都好说!”
城头上,杨暕看着被捆成粽子、还在吐血的刘黑闼,对沈光道:“找个大夫给他治治,别死了。这人还有用。”
“是。”沈光应下,忍不住问,“王爷,您刚才那几招……也太厉害了吧?”
杨暕笑了笑:“雕虫小技。对了,咱们伤亡如何?”
单雄信过来汇报:“王爷,初步统计,我军伤亡不到两百,毙伤敌军至少三千。还抓了五百多俘虏。”
“嗯,打得不错。”杨暕点头,“告诉将士们,今晚加餐,每人赏酒一斤,肉一斤。”
“谢王爷!”周围的士兵齐声欢呼。
杜如晦走过来,低声道:“王爷,窦建德派人来了,说要谈判,赎回刘黑闼。”
杨暕挑眉:“哦?来得挺快。让他上来。”
很快,一个文官打扮的中年人被带上城头。这人叫凌敬,是窦建德手下的谋士,能言善辩。
凌敬见到杨暕,躬身行礼:“外臣凌敬,参见齐王殿下。”
杨暕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窦建德派你来干嘛?”
凌敬赔笑道:“殿下,今日之战,纯属误会。我家大王久仰殿下威名,本不想与殿下为敌。只是受奸人挑拨,才一时糊涂。如今刘黑闼将军冒犯殿下,实属不该。我家大王愿用黄金万两,赎回刘将军,并与殿下罢兵言和。”
杨暕笑了:“黄金万两?窦建德倒是大方。不过,你觉得本王缺钱吗?”
凌敬一愣:“那……殿下想要什么?只要我家大王能做到,一定答应。”
杨暕站起身,走到垛口前,指着城外的窦建德大营:“回去告诉窦建德,想要刘黑闼的命,可以。让他亲自来城下,给本王磕三个头,然后退回河北,交出兵权。做到了,本王就放人。”
凌敬脸色一变:“殿下……这条件未免太苛刻了。我家大王毕竟是一方诸侯,岂能……”
“那就没得谈了。”杨暕摆摆手,“送客。”
“殿下!殿下!”凌敬还想说什么,但已经被士兵架着拖下去了。
杜如晦有些担忧:“王爷,这样激怒窦建德,他会不会狗急跳墙?”
杨暕淡淡道:“他急,咱们不急。刘黑闼在咱们手里,窦建德投鼠忌器,不敢全力攻城。这就给秦琼他们争取了时间。”
正说着,一个传令兵匆匆跑上来:“王爷!秦将军急报!”
杨暕接过军报,扫了一眼,笑了:“好!秦琼他们得手了!”
军报上写:程咬金部袭击窦建德大营后方粮草囤积点,焚毁粮草五千石;罗士信部在运河上游截获运粮船队,烧船八艘。王伏宝部被秦琼牵制,无法回援。
杜如晦看完,也笑了:“王爷妙算!窦建德现在粮道被扰,爱将被擒,进退两难了。”
杨暕把军报递给沈光:“传阅一下,让将士们都高兴高兴。”
很快,消息在城头传开。隋军士兵士气大振,欢呼声此起彼伏。
而城外,窦建德大营里,气氛却凝重得像要滴出水来。
凌敬垂头丧气地回来,把杨暕的条件一说,窦建德气得摔了杯子。
“杨暕小儿!欺人太甚!”他咆哮道,“让本王给他磕头?做梦!”
宋正本连忙劝:“大王息怒。如今刘将军在他们手上,咱们投鼠忌器,确实难办。而且粮道又被袭扰,军心不稳……”
“那你说怎么办?!”窦建德瞪着眼。
宋正本沉吟良久,缓缓道:“为今之计,只有两条路。一是强攻,不顾刘将军生死,一举拿下黎阳仓。但这样一来,将士们难免寒心,而且杨暕武力深不可测,强攻伤亡太大。”
“第二条呢?”
“第二条……暂时退兵。”宋正本硬着头皮道,“退回河北,从长计议。等咱们稳固后方,再图南下。”
“退兵?”窦建德冷笑,“十万大军,兴师动众而来,一仗没打就退兵?天下人会怎么看我窦建德?以后还怎么混?”
他站起身,在帐内来回踱步,脸色变幻不定。
良久,他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狠色:“本王就不信,他杨暕真是神仙!传令,明日全军压上,不惜一切代价,强攻黎阳仓!黑闼……本王会给他报仇的!”
宋正本心中一惊:“大王,三思啊!杨暕今日展现的武力,绝非寻常。强攻恐怕……”
“不必再说了!”窦建德挥手打断,“本王心意已决!杨暕再厉害,也只是一个人!咱们十万大军,堆也堆死他!”
他看向众将:“都去准备!明日辰时,全军攻城!第一个攻上城头的,赏万金,封侯爵!畏战不前者,斩!”
“是……”众将领命,但士气明显不高。
等众将退下,宋正本低声道:“大王,就算要强攻,也得讲策略。杨暕今日在城头,咱们可以想办法把他引开,或者……”
“或者什么?”窦建德问。
宋正本眼中闪过狡黠:“大王,杨暕不是在乎黎阳仓吗?咱们可以分兵,一路佯攻北门,吸引他的注意力。另一路悄悄绕到南门,全力猛攻。黎阳仓这么大,他杨暕一个人,能守几处?”
窦建德眼睛一亮:“有道理!就这么办!你去安排,要隐秘!”
“臣领命!”
夜色降临,窦建德大营里灯火通明,士兵们在军官的督促下,加紧制作攻城器械。云梯、冲车、投石机,能造多少造多少。
而黎阳仓城内,杨暕也没闲着。
他召集众将议事,把秦琼的军报给大家看了一遍。
“王爷,窦建德今日受挫,明日很可能会全力反扑。”沈光分析道,“咱们得做好准备。”
单雄信道:“末将已经让新编的降卒上城协防,虽然战力不足,但充个人数还是够的。”
杜如晦道:“王爷,窦建德今日损失不小,又丢了刘黑闼,肯定不甘心。明日之战,恐怕会异常惨烈。”
杨暕点点头,却笑了:“惨烈才好。本王正愁没机会活动筋骨呢。”
他看着众将:“明日,窦建德若来攻城,你们各司其职,守好各自的防区。本王……去会会窦建德。”
众人一愣。
“王爷,您要出城?”沈光大惊,“万万不可!城外十万大军,太危险了!”
单雄信也劝:“是啊王爷,您身份尊贵,怎能亲身犯险?”
杨暕摆摆手:“无妨。窦建德不是想杀我吗?我给他这个机会。正好,也让天下人看看,所谓的十万大军,在本王面前,不过是土鸡瓦狗。”
他站起身,走到地图前:“明日,窦建德肯定会全力攻城。咱们就给他来个擒贼先擒王。本王亲自出城,直取窦建德中军。只要拿下窦建德,十万大军不战自溃。”
杜如晦倒吸一口凉气:“王爷,这……这太冒险了!万一……”
“没有万一。”杨暕转身,目光扫过众人,“你们信不信本王?”
众人对视一眼,齐声抱拳:“末将(属下)信!”
“那就按本王说的办。”杨暕道,“沈光,你守北门。单雄信,你守东门。杜先生,你统筹全局。宇文成都在城外策应。至于本王……明日辰时,开南门,本王要亲自去取窦建德的人头。”
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不是去闯十万大军的营寨,而是去郊游踏青。
众将虽然担心,但看着杨暕那平静却充满自信的眼神,不知怎么的,心里竟然也生出一股豪气。
也许……王爷真能做到?
“末将等,誓死追随王爷!”众人齐声道。
杨暕笑了:“好,都去准备吧。明天,咱们给窦建德一个大惊喜。”
众将退下后,杨暕独自站在院子里,看着满天星斗。
他握了握拳头,感受着体内奔腾的力量。
窦建德,你的十万大军,准备好迎接死亡了吗?
夜风吹过,带着深秋的凉意。但杨暕的心里,却燃着一团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