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衣人眼神闪烁,显然对陆然极为忌惮。他看了看自己依旧微微颤抖、萦绕着一丝灼痛气息的右臂,又感受了一下陆然身上那虽然不算磅礴、却品质高得吓人的“阳气”,心中已萌生退意。
任务虽重要,但性命更紧要。这小子邪门得很,功法闻所未闻,硬拼下去,恐怕讨不了好。
“哼!小子,山高水长,我们还会再见的!”灰衣人撂下一句狠话,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融入身后更深的黑暗,几个起落便消失不见,身法快得惊人。
陆然没有去追。他深知自己只是仗着力量属性的克制惊退了对方,真论实战经验和修为深厚,恐怕仍不及此人。穷寇莫追,何况他此刻体内浩然气也因方才全力一击而消耗过半,需要调息。
巷口重归寂静,只有月光如水银泻地。
陆然缓缓松了口气,后背竟已惊出一层冷汗。这是他跌落凡尘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生死搏杀。虽然短暂,却凶险万分。
他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指尖,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与阴邪之力对抗的微麻感。气海中的暖流虽然消耗不小,却愈发凝练,仿佛经过实战的淬炼,去除了几分芜杂,多了一丝锋锐之意。
“玄阴劲……青云山……”他低声咀嚼着这两个词。
灰衣人将他误认为青云弟子,说明对方并非直接来自青云门,而是另一个可能与青云门有隙、修炼阴邪功法的势力。他们为何要找上自己?是为了自己身上可能残留的“青云”气息?还是……察觉到了“人间道”的特殊?
看来,这临川城的水,比他想象的要深得多。明有回春堂的倾轧,暗有神秘势力的窥伺,而青云门的阴影,似乎也从未远离。
他整理了一下微乱的青衫,将方才搏杀中激荡的气息彻底平复,这才迈步,继续向济世堂走去。
只是这一次,他的脚步更加沉稳,眼神也更加锐利。
回到济世堂后院那间狭小的杂役房,陆然闩好房门,盘膝坐于床上。他没有立刻入睡,而是引导着气海中剩余的浩然气,缓缓流转周身,滋养着方才略有损耗的经脉,同时仔细回味、消化着今晚这场短暂的战斗。
力量,需要掌控。经验,需要总结。
月光透过窗纸的破洞,在他清俊而专注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知道,从今夜起,他不能再仅仅将“人间道”视为一条与众不同的修行路。它更是一把剑,一把需要他在血与火中不断磨砺,方能守护自身、斩破前路的利剑。
而磨剑石,已然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