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然留在侯府静养,同时不断揣摩“九转牵丝诀”与“薪火”之力的精微变化。苏晚晴的伤势在他的悉心调理与玄阴血莲残余药力的作用下,恢复速度超出预期,道基裂纹缓慢弥合,虽离完全复原尚远,但已能自行运转周天,苍白的脸颊也恢复了一丝血色。
这日午后,陆然于院中凝神,以气丝操控数片落叶,使其随心意在空中勾勒出玄妙轨迹,锻炼着神识的精准。苏晚晴静坐一旁檐下,闭目调息,阳光在她长长的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光影,清冷中透着一丝难得的宁和。
忽然,陆然指尖的气丝齐齐一颤,空中的落叶瞬间化为齑粉。
他骤然抬头,望向城东某处,眉头紧锁。就在方才,一股极其隐晦、一闪而逝的阴冷波动,被他高度集中的浩然气捕捉到。那波动与他所知的所有玄阴教气息皆不相同,更加内敛,更加深沉,仿佛刻意抹去了一切痕迹,只余一丝本源的冰冷。
“怎么了?”苏晚晴睁开眼,清冷的眸光落在他身上。
“没什么。”陆然压下心头的警兆,摇了摇头,“或许是感知有误。”
但他清楚,这绝非错觉。在这看似逐渐恢复秩序的平静之下,更深的暗流,正悄然涌动。
与此同时,平海郡城外百余里,一处人迹罕至的幽深洞窟内。
一道身着寻常青布道袍的身影静静盘坐,正是那神秘的“玄云道长”。他面容清癯,仙风道骨,与之前并无二致,只是那双睁开的眼睛里,再无半分超然物外,只剩下深潭般的冰寒与漠然。
他面前悬浮着一面古朴的青铜镜,镜面如水波荡漾,映出的却不是他的倒影,而是一片混沌翻滚的幽暗,隐隐有无数痛苦的灵魂在其中挣扎哀嚎。
“魏明……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低声自语,声音沙哑干涩,与之前判若两人,“不过,他的死,倒也干净。正好让京城里那位大人,少些顾忌。”
他的指尖划过镜面,镜中的混沌景象骤然清晰了几分,显现出葬尸谷的大致轮廓,而在谷地最深处,一点微弱的血光正在有节奏地搏动,如同沉睡巨兽的心脏。
“冥煞虽伤,然‘引子’已种下……葬魂渊的封印,松动得比预期更快。守墓人,你能守多久?待冥河倒灌,幽影临世,你这‘墓’,又还能守得住谁?”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毫无温度的弧度,目光仿佛穿透了山石,遥遥锁定平海郡城的方向。
“还有那个身怀异数的小子……你的存在,你的挣扎,或许比那冥煞本身,更能加速这场盛宴的降临……真是,令人期待啊……”
洞窟内,只余下他低沉而诡异的轻笑,在黑暗中回荡,最终被无边的寂静吞没。而那面青铜镜中的血光,似乎又炽亮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