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乘风没有带唐宋去往宗门常见的演武场或传功阁,而是径直来到了后山一处被重重禁制封印、常年云雾笼罩的山谷入口。谷口矗立着一座古朴的石碑,上面以凌厉的笔锋刻着三个猩红大字——血战台!
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血腥气与肃杀之意,即使隔着禁制,也扑面而来,让唐宋心神一凛。
“师父,这里是?”唐宋感受到谷内传来的无数狂暴、混乱、充满杀戮欲望的气息,不禁问道。
陆乘风目光深沉地看着他:“你天资卓绝,际遇非凡,心性亦算坚韧。但你所经之战,多为守护、为承诺、为求生。然而,未来的路,无论是应对夜叉族,还是……其他可能的变故,你将会遇到更多纯粹的、不容任何犹豫的杀伐。对敌人的怜悯,便是对自己的残忍。”
他指着血战台入口:“此地,乃宗门禁地之一,连通着一处上古遗留的小修罗域碎片。其内法则扭曲,灵气暴戾,充斥着无数被杀戮欲望支配的魔物、战魂以及……被流放至此的各族凶徒。在这里,没有规则,没有怜悯,唯有生存与杀戮!”
“你的任务,便是在其中生存一月。”陆乘风语气严肃,“不必顾忌,不必留手,用你手中的枪,斩灭一切挡在你面前的活物!目的只有一个——褪去你心中最后一丝不必要的仁慈,铸就一颗真正的杀戮道心!”
唐宋闻言,瞳孔微缩。他明白师尊的用意。无论是界外侵蚀,还是那隐约感知到的皇朝风暴,都需要他拥有果决狠厉的手段。对敌人仁慈,确实可能葬送自己与同伴。
“弟子,明白了。”唐宋深吸一口气,眼神逐渐变得锐利。惊神枪感受到主人的战意,发出低沉的嗡鸣。
“去吧。”陆乘风袖袍一挥,禁制打开一道缝隙,那浓郁的血腥与杀伐之气瞬间涌出。
唐宋不再犹豫,身形一闪,毅然踏入了那猩红的入口。
“师傅,那我呢?”白仙儿指着自己的鼻子。
“你先把自己的传承好好参悟吧,大势将来,即是危机,也是际遇!”
……
踏入血战台的瞬间,天地变幻。外界的光明与灵气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昏红压抑的天空,空气中弥漫着硫磺、血腥与腐烂混合的刺鼻气味,脚下是暗红色、仿佛被鲜血浸透的焦土。
“吼!”
几乎在他落地的瞬间,数头形似猎犬、却满嘴獠牙、浑身覆盖着骨刺的魔物便从阴影中扑出,猩红的眼中只有纯粹的杀戮欲望!
唐宋眼神一冷,惊神枪甚至未曾完全出鞘,只是手腕一抖,数道凝练的雷霆枪芒便激射而出!
“噗!噗!噗!”
精准无比地点爆了那几头魔物的头颅!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然而,血腥味仿佛刺激了这片土地。更多的魔物、以及一些眼神疯狂、衣衫褴褛的人形生物,显然是被流放至此的凶徒,从四面八方涌来!
唐宋彻底放开了手脚。他没有动用消耗巨大的灵魂秘术,也没有施展华丽的星纹神通,只是将惊神枪的基础招式与星纹之力带来的速度、力量完美结合。
刺、扫、挑、劈……每一招都简洁致命,雷霆之力爆发,将靠近的敌人尽数撕裂、轰碎!
他如同一个不知疲倦的杀戮机器,在血色大地上前行。所过之处,残肢断臂横飞,魔物哀嚎不绝。
起初,他心中尚有一丝不适,尤其是面对那些看似与人族无异的凶徒时。但很快,他就发现,这些人早已被此地的杀戮法则同化,眼中除了疯狂与贪婪,再无其他。任何一丝迟疑,都可能换来致命的偷袭。
“少主,这灵魂便交给老奴吧,若是炼化这些灵魂,老奴也能恢复些实力!”老魔头说道。
“你能炼化吸收,你不会失控吧?”唐宋有些怀疑。
“少主,您也太小看老奴了,区区通神蝼蚁,尚未成就灵魂之身,能耐老奴如何!”
唐宋:我怀疑你在当面蛐蛐我!
数日后,唐宋的眼神已经变得如同万载寒冰般冰冷。出手更是狠辣果决,往往在敌人露出杀意的瞬间,他的枪芒便已后发先至,洞穿其要害。
在这一过程中,他也并非孤身一人。
在一次被数十头强大魔物和几名配合默契的凶徒围攻时,一道狂野的刀光如同血色弯月般斩入战团,瞬间清空了一片区域!
“哈哈哈!杀得痛快!兄弟,好身手!”一个身材魁梧、赤裸上身、布满伤疤的壮汉扛着一柄门板似的巨刀,出现在唐宋身侧,他气息彪悍,竟也有通神第三步的修为。
唐宋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并未多言,继续应对眼前的敌人。
那壮汉也不在意,挥舞巨刀,与唐宋并肩而战。他的刀法大开大合,充满力量,与唐宋灵动致命的枪法相得益彰。
战斗结束后,壮汉抹了把脸上的血污,咧嘴笑道:“俺叫皇甫雄,来自北地狂刀门。看兄弟你不像是被流放来的,是哪个宗门送来历练的狠茬子?”
“长青,唐宋。”唐宋言简意赅。
“长青宗?名门正派啊!”皇甫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又笑道,“不过在这鬼地方,正邪有个屁用,能活下来,能杀出去才是硬道理!唐兄弟,不如结伴而行?互相也有个照应!”
唐宋略一沉吟,点了点头。在此地,多一个可靠的战友,生存几率确实更大。
随后几日,他们又陆续遇到了其他几人。
一位来自南海、擅长水系困敌与治疗术法的女修苏雨,此女心思缜密,总能提前发现危机。
另一位精通风系遁术与刺杀之道的少年赵铁,沉默寡言,但出手狠辣,专精袭杀。
一位来自西漠、修炼佛门金刚伏魔神通的光头大汉石佛,防御惊人,力量刚猛。
这五人,或因实力相当,或因性格互补,在一次次生死搏杀中,逐渐形成了一支临时的队伍。他们彼此交换情报,互相掩护,在这片杀戮炼狱中艰难求生。
唐宋在其中,凭借强大的实力、冷静的判断以及偶尔展现的星辰净化之力,用于驱散一些难缠的诅咒或魂毒,很快成为了队伍的核心。
他与皇甫雄的豪迈、苏雨的细腻、赵铁的诡谲、石佛的沉稳形成了鲜明对比,却又奇妙地融合在一起。
他们一起伏击过强大的通神巅峰魔将,也联手反杀过企图黑吃黑的其他历练者队伍。在血与火的洗礼中,那份基于实力与信任的战友情谊,悄然滋生。
唐宋心中的那丝怜悯,在无尽的杀戮与同伴的并肩中,并未完全消失,而是沉淀、转化。他依旧会守护同伴,但对敌人,再无半分犹豫。他的道心,在杀戮中非但没有迷失,反而愈发坚定——杀伐,并非目的,而是守护与前行的手段。
一月之期将至。
在一处相对安全的废墟中休整时,苏雨看着气息越发凝练、眼神锐利如刀的唐宋,轻声道:“唐师兄,出去之后,若有需要,可来南海寻我。”
皇甫雄拍了拍林烨的肩膀:“唐兄弟,以后来北地,报我皇甫雄的名字,好使!”
赵铁默默地点了点头。石佛双手合十,念了句佛号。
看着这些共同历经生死的伙伴,心中微暖。他拱了拱手:“诸位,保重。若有缘再见!”
当血战台的出口再次开启时,唐宋独自一人走了出来。他身上的青衫早已被血污浸透,破损不堪,但身姿依旧挺拔。他的眼神,平静中带着洞穿虚空的锋芒,周身萦绕着一股若有若无的、令人心悸的煞气。
陆乘风看着脱胎换骨般的唐宋,满意地点了点头。
“看来,你已初步领悟了杀伐的真意。”
唐宋躬身:“多谢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