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纹囚天

第82章 下海

在望海城又盘桓了数日,将所需物资补充齐全,特别是购置了一份详尽的东海海图,以及一些应对海上特殊情况的符箓和法器后,唐宋不再停留。

这一日,天刚蒙蒙亮,海面上薄雾未散。唐宋来到了城东最大的民用港口。这里桅杆如林,停泊着大小不一、样式各异的船只。有凡人商贾使用的巨型木质帆船,有修士驾驭的、刻满符文、以灵石驱动的灵舟,甚至还有一些驯化的、体型庞大的温顺海兽作为坐骑。

唐宋的目标并非那些显眼的灵舟或海兽。根据老鬼的建议,过于招摇反而容易引起海殿巡逻队的注意。他选择了一艘中等大小、看起来颇为结实、专门跑固定航线、也捎带散客的“黑鲟号”货船。这种船往来于望海城与几个较大的海外岛屿之间,路线固定,人员混杂,不易惹人怀疑。

支付了足够的灵石,唐宋被安排在一个狭小但干净的单人舱室内。他并未与同船的其他乘客过多交流,大多数时间都待在舱中,或是来到甲板僻静处,远眺着无垠的大海,默默感受着与内陆截然不同的天地气息。

“启航喽——!”

随着船老大一声粗犷的吆喝,黑鲟号升起巨大的风帆,在辅助阵法的驱动下,缓缓驶离了喧闹的港口。

海风顿时变得猛烈起来,带着一股咸腥和自由的味道。回头望去,望海城那巨大的轮廓在视野中逐渐缩小,最终化为海岸线上一个模糊的黑点,继而彻底消失。

眼前,只剩下蔚蓝的天空与更加深邃蔚蓝的大海,在天际线处融为一体,壮阔无垠。阳光洒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碎金万点,耀人眼目。偶尔有不知名的海鸟掠过船帆,发出清亮的鸣叫。

这是唐宋第一次真正深入大海。与江河湖泊的温婉不同,大海充满了磅礴、野性以及深不可测的神秘。他能感觉到,这里的天地灵气更加活跃,尤其是水属性灵气异常充沛,但同时也更加狂暴,带着一种原始的律动。

“感觉如何?”老鬼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

“很……辽阔。”唐宋深吸一口带着咸味的空气,“而且,这里的规则,似乎与陆地有所不同。”他敏锐地察觉到,自身星力的运转,在这茫茫大海上,似乎受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制,但也变得更加凝练。

“没错。海洋是水之规则的显化之地,空间结构也比陆地脆弱。越是深入,这种感觉会越明显。等你靠近归墟,甚至会感觉到时空的紊乱。”老鬼解释道,“这对你感悟规则,既是挑战,也是机遇。”

黑鲟号沿着海图标注的航线,平稳地向东南方向航行。最初几日,风平浪静,行程顺利。唐宋除了日常修炼,便是观察海况,聆听船上水手和修士乘客们的闲聊,从中获取关于东海的各种信息。

他得知,东海广袤无边,岛屿星罗棋布,除了最强的霸主“东海海殿”之外,还有无数大大小小的宗门、家族、散修势力盘踞在各岛之上。海中的资源丰富,但也伴随着巨大的危险,不仅有凶悍的海兽,更有诡异莫测的海上天气和天然形成的绝地。

这一日,天色骤变。

原本晴朗的天空,几乎在顷刻间被铅灰色的乌云覆盖,狂风呼啸,卷起数丈高的巨浪,狠狠拍打着船体。黑鲟号如同一片树叶,在怒涛中剧烈颠簸,仿佛随时都会被撕碎。

“是暴风区!抓紧了!”船老大声嘶力竭地呼喊着,水手们拼命操控着风帆和船舵,修士乘客们也纷纷出手,打出各种稳固船体的法诀,或是祭出法宝抵御风浪。

唐宋站在船舷边,周身真元流转,稳住了身形。他并未出手协助,只是冷静地观察着这天地之威。在他的感知中,这风暴不仅仅是风与水的力量,更蕴含着某种混乱而狂暴的天地规则。他尝试着将一丝神识探入风暴之中,立刻感受到了一种撕扯与湮灭的力量,吓得他赶紧将神识收回。

“感受到了吗?”老鬼道,“这便是海洋规则狂暴的一面。若你能在这种环境下,依旧保持对自身力量的精准控制,甚至引动规则护体,对你的修行大有裨益。”

唐宋若有所思。他尝试着在体表布下一层薄薄的星力护罩,在风浪的冲击下,护罩明灭不定,但对力量的消耗和掌控要求,远比在陆地上高出数倍。

这场风暴持续了整整一天一夜才渐渐平息。当阳光再次穿透云层,海面恢复平静时,黑鲟号上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经过风暴洗礼,唐宋对力量的掌控似乎更加精妙了一丝,对海洋的规则也多了一分直观的敬畏。

航程继续。又过了十余日,根据海图和船老大的判断,他们已然进入了东海较深的区域。周围的岛屿变得稀少,海水的颜色也变得更加深邃,近乎墨蓝。

偶尔,能看到远处有巨大的黑影在海面下掠过,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气息,那是深海巨兽。也有时,会遇到其他船只,双方都会默契地保持距离,互相警惕。

这一日,黄昏时分。

唐宋正在舱中打坐,忽然,他心中一动,感觉到储物袋中那块“星核残渣”传来一阵极其微弱的温热感。与此同时,老鬼急促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小心!有东西盯上我们了!是‘猎星水母’群!这东西对星辰之力极其敏感,恐怕是感应到你身上星核残渣的气息了!”

唐宋脸色微变,立刻结束修炼,来到甲板上。

只见在夕阳的余晖下,船体周围的海水中,不知何时,浮现出无数半透明、散发着幽幽蓝光、如同巨大伞盖般的水母!它们的身躯在海水中若隐若现,长长的触手如同蓝色的丝带,随波飘荡,美丽而致命。

更令人不安的是,这些水母散发出的精神波动,竟然隐隐锁定了唐宋所在的位置!

“猎星水母?它们不是只在深夜、星辰之力活跃时才出现吗?”有见识的修士惊恐地喊道。

船老大脸色难看:“恐怕是遇到变异族群了!所有人戒备!猎星水母的触手带有剧毒和麻痹效果,更能吞噬灵力!千万不要被它们缠上!”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那些猎星水母猛地动了!它们如同蓝色的幽灵,迅速朝着黑鲟号包围过来,无数条散发着蓝光的触手破水而出,如同无数道鞭子,抽向船体以及甲板上的乘客!

一场突如其来的海上遭遇战,瞬间爆发!

猎星水母群的异动瞬间点燃了甲板上的恐慌!那些幽蓝的触手如同死亡的鞭影,带着刺骨的寒意与吞噬灵力的诡异特性,疯狂袭来!

“结阵!快结阵防御!”船老大声嘶力竭,几名常驻船上的修士立刻联手撑起一道淡青色的灵力护罩,将大部分船体笼罩。

然而,猎星水母的数量太多了,而且它们的主要目标,赫然是站在船舷边的唐宋!

“嗖!嗖!嗖!”

七八条比其他水母更粗壮、蓝光更盛的触手,如同锁定猎物的毒蛇,无视了灵力护罩的阻碍,它们的触手竟能一定程度上穿透能量防御,直刺唐宋周身要害!

“果然冲我来的!”唐宋眼神一凛,不敢有丝毫保留。他脚下步伐变幻,身形如烟,险之又险地避开两条触手的缠绕,同时并指如刀,指尖灰蒙的混沌之气一闪而逝,精准地斩在第三条触手上!

“嗤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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