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黎明前的黑暗,透过别墅厚重窗帘的缝隙,在卧室的地板上投下几道狭长的、带着尘埃光柱的亮痕。空气中还残留着退烧药和酒精挥发的淡淡气味,混合着清晨特有的清冷。
苏景辰维持着环抱的姿势,一动不动地坐在床头,让瞳安的头枕在他的腿上。他几乎一夜未合眼,眼底带着明显的血丝,但眼神却异常明亮锐利,如同守护着稀世珍宝的巨龙,紧紧锁在怀中人儿脸上,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瞳安的呼吸平稳悠长,不再是之前那种灼热急促。脸颊上那不正常的潮红已经褪去,恢复了往日的白皙,甚至因为病后初愈,透出一种略显脆弱的透明感,像上好的白瓷。长长的睫毛像两排乖巧的小扇子,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随着她的呼吸轻微颤动。
她轻轻动了一下,睫毛颤了颤,如同蝶翼般缓缓睁开。那双总是带着些许怯意和依赖的眸子,此刻因为高烧刚退,显得有些迷茫和氤氲,如同蒙着一层水雾的琉璃,纯净而易碎。她眨了眨眼,视线慢慢聚焦,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苏景辰布满担忧却依旧英俊沉稳的脸庞。
“苏景辰……”她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干涩,像被砂纸磨过。
“我在。”苏景辰立刻回应,声音是熬夜后的低沉沙哑,却带着难以言喻的温柔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他伸手,用手背再次探了探她的额头,触手一片温凉,那颗悬了整整一夜、几乎要停止跳动的心,终于彻底落回了实处,带来一阵虚脱般的轻松。“还难受吗?头还晕不晕?”
瞳安微微摇了摇头,在他帮助下撑着手臂坐起来一些,软软地靠在他坚实温暖的怀里。她感觉身体虽然还有些虚弱乏力,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但那种令人崩溃的头痛欲裂和骨节酸痛已经消失了,只剩下一种大病初愈后的空乏。
“我……我睡了很久吗?”她小声问,记忆还有些混乱模糊,只记得自己很难受,很热,像被放在火上烤,然后苏景辰一直在身边,不停地跟她说话,那低沉的声音是她唯一的锚点……
“不久,天刚亮。”苏景辰轻轻理顺她有些凌乱的长发,拿起床头柜上一直用保温垫温着的温水,小心地喂她喝了几口。
温水滋润了干渴得快要冒烟的喉咙,瞳安感觉舒服了不少。她靠在苏景辰的胸膛上,感受着他平稳有力的心跳,一种劫后余生的安心感油然而生。她下意识地蜷了蜷手指,却忽然感觉到掌心似乎残留着一种奇异的、暖洋洋的,仿佛握过一个小太阳的感觉,与高烧时的燥热完全不同。
她低头,摊开自己的右手,仔仔细细地看着。掌心白皙,纹路清晰,并没有什么异常,但那残留的暖意却如此真实。
“怎么了?”苏景辰注意到她的动作,心头微动,放缓了声音问道。
“好像……昨天晚上,我感觉手里暖暖的……”瞳安有些不确定地小声说,努力回忆着昏沉中的感觉,“像……像握着一小团阳光一样,很舒服,然后……就没那么难受了。”她描述得有些词不达意,但苏景辰完全明白。
他知道,那是异能初醒时的能量流动带来的感知。他沉吟片刻,决定告诉她一部分真相。在末世,拥有异能却懵然不知,有时候比没有异能更危险。他需要引导她,让她逐步认识并掌控这份力量,至少在关键时刻,能有一份自保的意识。
“安安,”他握住她微凉的小手,语气认真,目光平和地注视着她,“你记得昨晚发烧很难受,对吗?”
瞳安点点头,想起那种滋味,小脸又微微发白,心有余悸。
“后来,你手里发出了光,很柔和的白光。”苏景辰引导着她,声音沉稳,带着令人信服的力量,“然后,你的烧就慢慢退了。”
“光?”瞳安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看了看自己毫无异样的手,又看了看苏景辰,满脸的不可思议,甚至带着一丝惶恐,“我……我手里会发光?”这完全超出了她二十年来建立起的科学认知范畴,听起来像是童话或者怪谈。
“不是普通的光。”苏景辰耐心解释,用她能理解的方式说道,“就像电影里演的那种,超能力。这场大雨之后,一部分活下来的人,可能会像你一样,因为高烧而觉醒某种特殊的能力。你的能力,看起来很像是……‘治愈’。”
“治愈?”瞳安重复着这个陌生的词汇,似懂非懂。
“就是治疗,恢复,让伤口和病痛好转。”苏景辰拿起她昨晚因为擦拭酒精而还有些微红的手背,指向那处几乎看不见的痕迹,“你可以试着……集中精神,想象着有一股温暖的力量,从你的手心流出来,想要让这块红色消失,让你自己感觉更舒服一点。”
他的引导很笨拙,毕竟他不是治愈系异能者,无法切身感受那种能量的运作。但瞳安对他有着绝对的信任。她学着他的话,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如同受惊的蝶翼般轻轻颤动,努力地“集中精神”,想象着“温暖的力量”。
苏景辰屏息凝神地看着,眼神专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