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橡木门外,是无数丧尸不知疲倦的撞击和嘶吼,沉闷的声响如同擂鼓,震得门板簌簌落下灰尘,也震得人心胆俱裂。教堂内部,彩色玻璃破碎,蛛网遍布,长椅歪倒,一片破败,只有从破洞屋顶漏下的惨淡月光,勉强照亮这方狭小的避难所。
苏景辰背靠着剧烈震颤的木门,大口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肩头撕裂般的剧痛。失血过多带来的眩晕感一阵阵袭来,视线开始模糊,他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因为他还护着他的全世界。
“苏景辰……苏景辰你流了好多血……”瞳安的声音带着剧烈的颤抖和哭腔,小手颤抖着抚上他肩头那片被鲜血浸透、狰狞外翻的伤口,温热的液体沾满了她的掌心,刺目的红让她心脏抽搐般的疼。她看着他苍白如纸的脸色和因痛苦而紧蹙的眉头,巨大的恐惧和心疼压倒了一切。
不行!不能让他这样!他会死的!
这个念头如同魔咒般在她脑海里盘旋。她忘记了苏景辰严厉的禁令,忘记了使用能力的后果,此刻她只有一个最纯粹、最固执的念头——救他!她的全世界!
她轻轻着从他手里抬起双手,不顾一切地按在他血肉模糊的肩头,闭上眼睛,用尽全部的精神力去催动那股温暖的力量。
“住手!安安!”苏景辰察觉到她的意图,猛地惊醒,厉声喝止,想要推开她的手。但他失血过多,动作慢了半拍,而且瞳安此刻爆发出的力气出奇的大,死死按着他的伤口不放。
一点柔和却异常执拗的白色光芒,自瞳安掌心亮起,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明亮、稳定,如同黑暗中燃起的生命之火,坚定地覆盖在苏景辰狰狞的伤口上。
一股磅礴的、充满生机的暖流瞬间涌入苏景辰的身体,驱散着失血带来的冰冷和虚弱,伤口处传来剧烈的麻痒感,那是血肉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愈合!这种治愈力,远超她之前任何一次练习!她在透支!她在拼命!
“停下!我命令你停下!”苏景辰又惊又怒,声音嘶哑,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她精神力的飞速流逝,那种感觉让他恐慌,“你会受不了的!”
然而,瞳安却倔强地摇着头,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混合着他伤口渗出的血液,声音微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执拗:“不要……我不要你死……苏景辰……我不要一个人……”
她看到了他为了保护她而伤痕累累,看到了他濒临极限的虚弱,那种即将失去他的巨大恐惧,让她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勇气和偏执。她宁愿自己承受后果,也绝不要眼睁睁看着他倒下!
白色的光芒持续闪耀,苏景辰肩头的伤口以惊人的速度愈合,深可见骨的创伤迅速收口,结痂,甚至开始长出粉色的新肉。他因失血而苍白的脸色也迅速恢复了一丝红润,力量重新回到体内。
然而,瞳安掌心的光芒却开始变得明灭不定,如同风中残烛。她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白,呼吸变得微弱,身体开始摇摇欲坠。
“够了!安安!够了!”苏景辰感觉到伤口已无大碍,猛地抓住她的手腕,想要强行打断她。
就在他触碰到她手腕的瞬间——
瞳安掌心的白光如同破碎的泡沫般骤然消散。她身体一软,所有的力气仿佛被瞬间抽空,直挺挺地向后倒去,眼睛紧闭,陷入了彻底的昏迷。她的脸色白得像纸,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仿佛生命力也随之流逝。
“安安!!”
苏景辰的嘶吼声如同受伤的野兽,瞬间撕裂了教堂的寂静!他接住她软倒的身体,触手一片冰凉。看着她毫无生气的、如同破碎娃娃般的小脸,前世五年寻找未果的绝望、最后与丧尸同归于尽的疯狂、以及重生后发誓绝不重蹈覆辙的执念……所有的画面在这一刻与眼前景象轰然重叠!
失去她的恐惧,如同最冰冷的深渊,瞬间将他吞噬!
不!不能!他绝不允许!
一股毁天灭地的暴戾气息如同火山喷发般从苏景辰体内汹涌而出!他的双眼瞬间爬满了血丝,变得赤红一片!理智的弦彻底崩断,只剩下最原始、最疯狂的守护本能!
门外丧尸的撞击和嘶吼,此刻在他耳中变成了挑衅的噪音!任何阻挡他带她回去的东西,都要被彻底碾碎!
“滚开!!!”
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左手紧紧将昏迷的瞳安护在怀里,用一个绝对保护的姿势将她固定在自己胸前,右手猛地一拳轰向那扇饱经摧残的橡木大门!
“轰隆!!!”
缠绕着狂暴雷光与炽热火焰的拳头,蕴含着苏景辰所有的愤怒、悔恨和恐惧,如同陨石般砸在门板上!厚重的实木大门连同外面挤作一团的丧尸,在这一拳之下,如同纸糊般轰然炸裂!木屑、碎肉、残肢混合着焦糊的气味四处飞溅!
那些原本疯狂涌来的丧尸,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到极致的气息震慑,竟然出现了瞬间的停滞!
然而,苏景辰根本不给它们反应的时间!他如同一个人形灾厄,直接冲入了尸潮之中!没有技巧,没有闪避,只有最纯粹、最暴力的碾压!
苏景辰抱着瞳安,如同从地狱归来的魔神,踏着燃烧的废墟和丧尸的残骸,一步步走了出来。他周身缠绕着实质般的杀意,雷光与火焰在他身上交织跳跃,所过之处,空气都在扭曲嘶鸣!
然而,苏景辰赤红的眼眸中只有前方,只有怀里那个气息微弱的人儿。任何阻碍,都必须被碾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