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国家的第四基地c区，在灰白晨曦中醒来。简陋的板房排列整齐，却掩不住弥漫的沉闷与萧条。空气中飘荡着消毒水、廉价燃料和人群聚集特有的浑浊气息。公共水房前排起了长队，人们端着各式各样的容器，面容疲惫，眼神麻木或警惕。喇叭里循环播放着基地条例和安全提示，声音干涩刺耳。
苏景辰站在13号板房狭窄的门廊下，目光平静地扫过这片拥挤却秩序井然的区域。远处高耸的围墙和哨塔在晨雾中若隐若现，象征着绝对的安全，也象征着无形的束缚。他手中捏着刚刚领到的、印着今日配给信息的粗糙纸片，心中却在快速盘算着。
徐泽禹发现的“暗夜”信号，像一根尖刺，扎在所有人紧绷的神经上。潜伏的毒蛇比明面的猛兽更让人不安。
“辰哥。”秦北潇搓着手走过来，压低声音，脸上没了平日的嬉笑，“水房那边几个老油条在嘀咕，说d区新来的那支‘商队’，除了那个吴铭，还有几个人也经常往外掏好东西换贡献点，不像一般逃难的行商。有人看见他们跟b区一个小管事走得挺近。”
“b区的小管事？”苏景辰眼神微动。b区属于正式居民区，能混到管事位置，多少有些能力。“具体知道是哪个管事吗？管什么的？”
“好像姓王，管一部分物资仓储分配。”秦北潇回忆着听来的碎片信息，“据说手有点不干净，但后台硬，没人敢动。”
仓储分配……这倒是个肥差，也容易做手脚，安插人或夹带私货。苏景辰记下这个信息。“继续留意，但别主动打听，容易引起怀疑。”
“明白。”秦北潇点头，又挠了挠头，“就是憋得慌。在咱们自己地盘，早他妈摸过去把那姓吴的底裤都扒出来了，在这儿还得装孙子。”
“小不忍则乱大谋。”杰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他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出现，“d区外围监控很严，明哨暗哨交叉，还有不定时巡逻。那支‘商队’住的独立院子，周围视野开阔，不易靠近。他们很谨慎。”
谢蔚也走了过来，他刚刚完成对住所周围清晨时段的侦察。“我们这边暂时没有发现异常盯梢。但c区流动人口大，人员复杂，不能掉以轻心。”
几人简短交流后，便按照计划再次分散开。秦北潇继续他的“社交”活动，杰和谢蔚则如同溶入背景的阴影，开始新一天的秘密侦察。苏景辰则回到房间。
房间里，瞳安正小心地用湿布给锦伊擦脸。锦伊安静地坐着，眼神依旧有些空茫，但比初到时安定了一些，至少不会因为一点声响就受惊。看到苏景辰进来，瞳安抬起头，递过一个询问的眼神。
苏景辰摇摇头，示意暂时无事。他走到徐泽禹身边，徐泽禹正盘坐在垫子上，闭着眼睛，但额前有极其微弱的蓝色光晕流转，手指偶尔在身旁一个不起眼的金属盒上轻点——那是他伪装过的信号接收分析终端。
“有新发现吗？”苏景辰低声问。
徐泽禹缓缓睁眼，推了推眼镜，眼中带着一丝疲惫，但目光锐利。“昨晚后半夜，那个疑似‘暗夜’的信号又出现了两次，每次持续时间很短，但发射功率比之前略强。我尝试反向追踪，信号源头飘忽不定，似乎在b区靠近仓储区的方向有短暂停留，但无法精确定位。另外，”他顿了顿，“我捕捉到一次极其短暂的、与那个信号有过交汇的公共频段通讯，内容加密等级不高，破译后是常规的物资调度确认，但发起方编码……指向仓储管理处的某个终端。”
仓储管理处？又是仓库区？苏景辰眼神一凛。这与秦北潇打听到的“王管事”信息似乎能对应上。
“能确定具体终端或人员吗？”
“很难。”徐泽禹摇头，“公共频段通讯记录是加密的，我只能截获信号碎片并大致定位区域。除非能物理接触到他们的内部网络节点……风险太大。”
苏景辰点点头。这已经是很重要的线索了。“暗夜”的人很可能通过贿赂或威胁，控制了仓库区的某个环节，利用职务便利在基地内活动甚至传递信息。那个吴铭，说不定就是通过这条线与外界或基地内的其他暗桩联系。
“继续监控，重点留意与仓库区相关的异常信号。”苏景辰吩咐，然后看向瞳安和锦伊，“今天我会申请去医疗区复查武的伤势，顺便探探路。安安，你和锦伊留在房间，锁好门。泽禹，你也留在这里，保持警戒。”
“你一定要小心。”瞳安担忧道。
“放心。”苏景辰走过去轻轻的把瞳安搂到怀里，为了减少她的不安，低头一下一下的吻在她白嫩的小脸上。
上午，苏景辰搀扶着武，他的计划就是扮演伤患做更好的掩护，前往位于b区边缘的基地医疗中心。一路上，他默默记下了沿途的关卡、岗哨、监控摄像头的位置和角度。医疗中心比c区的条件好得多，但也更加繁忙和严格。在等待检查的间隙，苏景辰看似无意地与一名看起来资历较老的护士攀谈起来，话题从武的伤势慢慢引申到基地的医疗资源、近期收治的伤患情况。
“……唉，最近是不太平，西边老有动静，送过来的伤兵和逃难者都有增加。”护士叹着气，一边整理着器械，“前两天还送进来几个被奇怪变异体抓伤的，伤口感染很特别，用了不少稀缺药品。”
“奇怪变异体？”苏景辰心中一动，顺着话题问，“是丧尸吗？还是别的什么？”
“说不准，有点像丧尸，但行动又不太一样，跟……有组织似的。”护士压低了声音，“听护送来的士兵私下说，怀疑是有人搞鬼。不过上面不让多议论。”
苏景辰点点头，没有继续深问，但心中疑虑更深。看来，“暗夜”操控丧尸的手段，可能并非只针对他们一次，而是在更广的范围内测试或使用了。这个组织的危险程度，远超预期。
检查完武的伤势，两人返回c区。路上，苏景辰敏锐地感觉到，似乎有几道目光在他们身上短暂停留。不是明目张胆的监视，更像是混杂在行人中的、不经意的打量。他不动声色，没有回头，只是将武往自己身边带了带，同时精神力如同无形的触角，微微扩散，感知着周围的情绪波动。
有好奇，有漠然，也有……一丝极其细微的、带着审视和冰冷评估意味的波动。来源不止一处。
回到13号板房，苏景辰将医疗中心的见闻和路上的感觉告诉了众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