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残阳下,苏景辰抱着瞳安,秦北潇抱起意识模糊的锦伊,杰和谢蔚警惕地护卫两侧,徐泽禹强撑精神跟随,一行人如同浴血归来的孤狼,穿过废墟与死寂,开着车回已成残垣断壁的临时营地。
他们身上浓郁的血腥味、硝烟味,以及苏景辰周身尚未完全散去的、令人心悸的雷火余威,让营地中残存的幸存者们不由自主地后退,目光躲闪,不敢直视。李振国带着几个状态尚可的军方人员迎了上来,脸色复杂,欲言又止。
下车的苏景辰抱着瞳安甚至没有看他一眼,径直走向他们小队那辆虽受损但核心结构还算完好的装甲车,那是他为瞳安特意改的少女版。秦北潇小心翼翼地将重伤昏迷的武从车旁废墟中转移出来,平放在车旁一块清理出的空地上。武的脸色灰败,呼吸微弱,身上的伤口虽然经过秦北潇的紧急处理,但失血过多和内伤严重,情况依然危急。
“辰哥,武需要专业的医疗,我们的药不够……”秦北潇声音沙哑,带着压抑的愤怒和焦急。
苏景辰将瞳安轻柔地放进车内相对完好的角落,用毯子仔细盖好。瞳安紧紧抓着他的手,眼中惊魂未定,却努力克制着不再流泪,只是用依恋和信任的目光看着他。锦伊蜷缩在另一边,陷入半昏睡状态,身体偶尔不自主地抽搐。
他转身,目光终于落在李振国身上,那眼神平静无波,却让李振国心头一凛。
“李队长,”苏景辰开口,声音因消耗和情绪而有些低哑,却清晰冰冷,“我需要药品,急救和恢复类的,越多越好。还需要一处相对安全的区域,供我的队员休整。”
这不是请求,而是陈述。话语间透出的,是不容拒绝的强势,以及潜藏的——若得不到满足,后果自负的意味。
李振国身后的一个副官似乎想说什么,被李振国抬手制止。他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重伤的武,又看了一眼苏景辰小队其他人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和疲惫不堪的神色,点了点头:“可以。这次任务……你们出力很大,也付出了惨重代价。药品和补给,我会优先调配给你们。东边那栋相对完整的仓库,可以给你们使用,我会派人警戒外围。”
他没有提大坝上那些被灰飞烟灭的人,也没有问具体发生了什么。有些事,心照不宣,或者说,不敢问。
“多谢。”苏景辰淡淡吐出两个字,听不出多少谢意,更像是一种确认。他转向自己的队员,“北潇开车和杰,把武安放过去。蔚哥,带上泽禹瞳安和锦伊,检查仓库安全。我稍后就到。”
队员们立刻行动,虽然个个带伤,动作却依旧利落高效。他们之间的信任和默契,在此刻展露无遗。
苏景辰则走到李振国面前,稍微靠近,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李队长,巢穴深处的情况和部分数据,我们拿到了。但‘织网者’的核心变异体已被激怒,它记住了我们的气息和能量波动。以我们现在的状态,连夜脱离这片区域,风险极大。”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营地中其他幸存者,包括“铁壁”、“风行者”小队残存的人,以及那些眼神闪烁的自由猎手。“这附近恐怕不会太平。我们需要时间恢复,也需要营地整体的防御力量。”
李振国眉头紧锁。苏景辰透露的信息很重要,巢穴生物的记仇和追踪能力是新的威胁。而“不会太平”几个字,更是让他心头蒙上阴影。他当然知道营地内部现在暗流涌动,大坝事件后,苏景辰小队和其他队伍之间已经产生了无法弥合的裂痕和恐惧。
“你的意思是……”李振国沉声问。
“合作。”苏景辰直言不讳,“我们暂时留在这里,依托营地的防御休整。作为交换,我可以分享部分关于巢穴生物能量节点和变异体弱点的分析数据,帮助你们加强营地防御,应对可能追来的变异体或……其他东西。另外,我们休整期间,不希望受到任何打扰。”
这是赤裸裸的利益交换和警告。苏景辰很清楚,现在和这群人彻底撕破脸,带着伤员疲惫之师强行离开,无异于自杀。而留下,利用他们的资源和人力构建临时防线,争取宝贵的恢复时间,才是明智之举。至于之后……等他们恢复过来,主动权在谁手里,就不好说了。
李振国眼神闪烁,权衡利弊。苏景辰小队的战斗力有目共睹,尤其是苏景辰本人,简直是行走的人形天灾。他们掌握的情报也确实宝贵。留下他们,固然有风险,但也能极大增强营地的防御力量,应对接下来的危机。
“可以。”李振国最终点头,“我会约束其他人。但你们也要遵守营地的整体安排,如果遇到袭击,需要共同抵御。”
“合理。”苏景辰点头,“只要没人来招惹我们。”
说完,他不再多言,转身朝着东侧仓库走去。
仓库内,秦北潇和杰已经简单清理出一片区域,铺上了垫子。武被小心安置,徐泽禹正强打精神,用恢复不多的精神力配合药物,试图稳定武的生命体征,额头上冷汗涔涔。谢蔚检查完仓库结构,设置了几个简易预警装置,然后守在门口,像一尊沉默的门神。瞳安裹着毯子,靠在墙边,担忧地看着武和徐泽禹。锦伊则被安置在角落,沉沉睡去,但眉头紧锁,显然并不安稳。
苏景辰走进来,先看了一眼武的情况,眉头紧锁。他走到徐泽禹身边,将手搭在他肩膀上,一丝温和但精纯的雷系能量渡了过去,帮助他平复紊乱的精神力。“泽禹,尽力就好,别勉强自己。”
徐泽禹感受到那股能量的支持,精神一振,点了点头,继续专注治疗。
苏景辰又走到瞳安身边,蹲下身,握住她冰凉的手。“感觉怎么样?头还疼吗?”
瞳安摇摇头,又点点头,小声道:“好一点了……但是,那个‘注视感’……好像还在,很遥远,但……没有消失。”她看着苏景辰身上的伤和疲惫的神色,眼圈又红了,“苏景辰,你们……”
“我们没事。”苏景辰打断她,用拇指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湿意,“都是皮外伤。你安全了,这才是最重要的。”他看着她身上的淤青和擦伤,眼神暗了暗,“那些伤你的人……”
“辰哥,”秦北潇凑了过来,声音压得很低,但怒意未消,“武的伤太重,光靠药和泽禹的精神力吊着,恐怕……我们需要更强效的细胞修复剂或者治疗系异能者!还有,咱们的消耗太大了,晶核剩的不多,食物和水也……”
苏景辰抬手制止他,目光沉静。“我知道。李振国答应提供药品补给,很快就会送过来。至于治疗……”他看了一眼昏迷的武,眼神坚定,“会有办法的。当务之急,是所有人尽快恢复状态。北潇,杰,你们轮流警戒休息,抓紧时间吸收晶核恢复异能。蔚哥,你负责统筹安全。泽禹,武就交给你,量力而行。安安,你好好休息,尝试用我教你的方法屏蔽那种感应。”
他条理清晰地安排着,声音不大,却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队员们纷纷点头,各自行动起来。
很快,李振国派人送来了承诺的药品和一批食物、饮水,甚至还有少量晶核。东西不多,但解了燃眉之急。
厚重的仓库铁门在谢蔚身后缓缓合拢,将外界的血腥、混乱、窥探与不安尽数隔绝。沉闷的落锁声响起,仿佛将内外切割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门内,光线昏暗,仅有几盏应急灯发出稳定柔和的白光。空气中的尘埃在光柱中缓缓沉浮,带着一种奇异的静谧。
苏景辰没有立刻休息。他快速环视仓库内部——空间不小,堆放着一些废弃的机器零件和杂物,但已经被秦北潇和杰清理出了一片相对干净的区域。武被安置在最内侧垫着厚毯的地方,徐泽禹守在旁边,眉头紧锁。瞳安和锦伊在稍远一点的角落安顿下来。
确认暂时安全后,苏景辰走到仓库中央,眼神示意了一下秦北潇和谢蔚。两人立刻会意,迅速移动到门边和窗户附近,保持高度警戒,同时也挡住了可能从缝隙透出的视线。
苏景辰这才抬起左手,手指上那枚古朴的戒指微微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