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海这才停下,扔掉竹条,脸上露出满意之色。他拍了拍站在一旁傻笑的儿子李屿:“走,儿子,爸爸给你买糖吃。以后谁跟你姐姐说话,你就马上回来告诉爸爸,爸爸天天给你买糖。”
“好哟!吃糖咯!”
那孩子欢天喜地地跟着父亲蹦跳着走了。
屋内只剩母女三人。母亲把髙小琴拉进里屋,让她脱下衣服,颤抖着手涂上药膏。
泪水一滴滴落下,她低声哽咽:“别怪你爸……他也是被逼的……”
家里穷,你弟弟以后还要读书,要在镇上买房、娶媳妇呢。
让你们受苦了。”
髙小琴冷冷地扫了那名义上的母亲一眼,随即别过头去,不再理会。
这话她听得太多,从小到大,翻来覆去就这一句,早已麻木。
起初她也曾试着体谅,以为忍一忍,日子总会好起来。
可随着年岁增长,她渐渐察觉出异样——母亲像是换了个人。
尤其是弟弟李屿出生后,曾经属于她和姐姐的那份疼爱,竟一丝不剩地消失了。
不是被分走,而是彻底消失。
如今的母亲眼里只有李家的事,仿佛与她们髙家再无瓜葛。
在李家门口的拐角处,李有田一直等到李大海带着儿子走远,才敢松下一口气。
他打心底怕那位三叔,脾气暴躁,动辄打人。
确认人影彻底不见后,他拔腿就往塔寨跑。
必须尽快把李大海欺负髙家姐妹的事告诉耀叔。
作为渔民的儿子,他不想一辈子困在船上打鱼。
好不容易攀上林耀祖这条路,这位满分状元就是他唯一的指望,绝不能松手。
在这个知识决定命运的年代,许多人坚信像林耀祖这样的人,注定前途无量。
——
塔寨
“行,我知道了。”
听完李有田的讲述,林耀祖心头不快,却仍压下情绪,从口袋抽出两张钞票递过去:“有田,辛苦你跑一趟。”
“不……不行,我不能要!”
看到那两百块钱,李有田眼睛发直。
他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
可他强压激动,告诉自己不能收。
“拿着吧,一点心意。你替我办事,不给报酬,别人还以为我亏待你。”
林耀祖说得自然,全然忘了自己其实比李有田还小一岁。
旁边的林胜武、林胜文毫无反应,只因刚才他们也各自得了同样的两百块。
要知道,那时两百块已是一笔巨款。
村里人若不出去打工,整月辛劳也不见得能挣到。
“收下吧。”
林胜武见林耀祖眼神示意,立刻催促:“耀叔给的,你就拿着。”
李有田看看林胜武,又望向林耀祖,迟疑良久,终于咬牙道:“耀叔,我想跟着您!”
——
这话一出,林耀祖心头猛然一震。
这语气……怎么这么熟?
嘿!这不是当年陈浩喃对大佬b说的那句“b哥,我想跟着你!”吗?
他这是把我当谁了?想认我做老大?
我是塔寨的老大?
喂,我可是正经守法的好公民!
林耀祖一边无奈摇头,一边对李有田说道:“你想跟我?跟我做什么?陪我念书去?”
“我……我……”
李有田急得眼眶都红了。他本就不善言辞,好不容易鼓足勇气想追随林耀祖,却被一句“跟我读书”堵得说不出话来。
我都混成这样了,还读什么书?
“行了,多大年纪了还掉金豆子?”
林耀祖没料到自己随口一句话差点把人说哭,明明没说什么重话。不过他也没放在心上,上下打量了下李有田,瞧着就像个从小在海边跑大的孩子。
忽然想起日后或许要在塔寨建个养殖基地,便问:“你会抓鱼吗?”
“会!我可拿手了!不信您问胜武!”
李有田连忙看向林胜武,眼神里全是求助。
林胜武哪能让兄弟下不来台,立马点头:“耀叔,有田真有本事,初中毕业就跟爹出海打渔,天生就懂水性。”
“那你知道怎么养鱼吗?”
“养鱼?这……我不太清楚。我们打的海鲜都是连夜送到镇上去卖。”
附近渔村都没啥保鲜条件,更别说搞养殖了,靠的就是一船一网换口饭吃。西闸村也差不多。
林耀祖听完,沉吟片刻道:“有田,这钱你先拿回去,回家好好琢磨养海货的事,重点是海参、石斑这类值钱的。你们村里总有懂行的老辈人吧?”
李有田一听,立刻明白自己被耀叔看重了,赶紧接过钱,语气坚定:“耀叔您放心,我回去一定认真学!”
“嗯,先回去吧,明天塔寨祭祖,记得过来。”
“好嘞耀叔,我一定到!”
等李有田走后,林耀祖转头看着林胜武:“有话就问,别憋着。”
“耀叔,您是不是打算搞水产养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