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到教室时，第二节课已经开始。他沉着脸坐下，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许知夏在他旁边，正在整理上节课的笔记。谢怀蝶注意到，他手边除了课本和笔记本，还放着一本厚厚的《狭义与广义相对论浅说》。书页有些磨损，显然被翻看过很多遍。
看这种书？装逼。
谢怀蝶心里冷哼，却忍不住又多看了一眼那本书的封面。
一整天，两人依旧零交流。但谢怀蝶发现自己无法再像昨天那样彻底地把许知夏当空气。他会不由自主地去注意许知夏在做什么，看他看什么书，听他回答什么问题，甚至在他起身离开座位时，会用目光追随着他的背影，直到他走出教室门口。
这种不受控制的关注让他更加烦躁。
下午有一节自习课，班主任李老师过来巡查，在教室里转了一圈，最后停在他们桌旁。
李老师先是看了看许知夏面前摊开的竞赛题集，满意地点点头，然后转向谢怀蝶。谢怀蝶桌面上空空如也，连支笔都没有，正望着窗外折纸蝴蝶。
“谢怀蝶，”李老师敲了敲他的桌面，“新环境也适应两天了，跟新同桌交流得怎么样？”
谢怀蝶头也没回，语气硬邦邦地甩出两个字：“没空。”
李老师似乎早已习惯他的态度，也不生气，转而看向许知夏：“知夏，他有什么问题，你多帮帮他。”
许知夏抬起头，看了李老师一眼，又侧目看了看谢怀蝶紧绷的侧脸和那只被捏得有些变形的纸蝴蝶，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这声“嗯”听在谢怀蝶耳朵里，无异于一种敷衍的应承，更让他火大。帮？谁要他帮？
李老师走后，谢怀蝶猛地转回头，盯着许知夏，压低了声音，带着明显的挑衅：“少多管闲事。”
许知夏合上竞赛题集，平静地回视他，眼神里没有任何被冒犯的怒意，反而有种……类似于观察的神色。他看了谢怀蝶几秒，才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谢怀蝶耳中：
“折纸蝴蝶，需要很静的心。”
谢怀蝶瞳孔微缩，捏着纸蝴蝶的手指骤然收紧。
许知夏说完，便不再看他，重新打开了那本相对论浅说，仿佛刚才只是随口评价了一下天气。
谢怀蝶却僵在了原地。
许知夏怎么知道他在折蝴蝶？他明明面朝窗外……而且，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讽刺他内心不静？还是……
一种被看穿、被剖析的羞恼瞬间席卷了他。比单纯的武力压制更让他难以忍受。他感觉自己像一只被钉在标本板上的蝴蝶，所有的躁动和不安都无所遁形。
他死死盯着许知夏线条利落的侧脸，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这个沉默寡言的同桌，远比他想象的要难缠得多。
这场无声的较量，似乎从他单方面的不爽，开始转向了某种更复杂、更胶着的状态。
而他还不知道，这场由“你打不过我”开始的对峙，将会把他引向一个从未预料的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