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谢怀蝶依旧走在前面半步，但那种刻意拉开的距离感消失了。
比如，在教室，许知夏递过来的笔记或划的重点，谢怀蝶虽然还是会拧着眉，嘴上说着“用不着”，但最终都会胡乱塞进书包。
偶尔遇到实在搞不懂的数学题，他会用笔杆狠狠戳自己的头发，然后极其不耐烦地把卷子往许知夏那边一推，一个字不说。许知夏便会心领神会，拿过卷子，用最简练的语言开始讲解，不再像以前那样追问“懂了没”，讲完就默默把卷子推回去。
比如，关于那个cp贴吧，谢怀蝶似乎彻底放弃了“治疗”。
偶尔刷到新的离谱照片或分析小作文，他也只是嘴角抽搐一下，然后迅速划走，眼不见心不烦。
他甚至隐隐觉得，只要许知夏别再搞出当众搂抱或者索吻这种惊世骇俗的举动，其他的……好像也没那么难以忍受。
当然，许知夏的“得寸进尺”是刻在骨子里的。
在一个周五的傍晚，放学铃声刚响，谢怀蝶正习惯性地收拾书包准备和他一起走人，许知夏却伸手按住了他的书包带。
“干嘛？”谢怀蝶挑眉，语气依旧不算好。
“你手腕好了，”许知夏目光落在他已经拆了纱布的右手，“打球吗？”
谢怀蝶一愣：“现在？”
“嗯。就我们两个。”许知夏补充道，“去体育馆，那里灯亮，人少。”
谢怀蝶想拒绝。
跟许知夏单独打球？听起来就有点怪怪的。
但看着许知夏那双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坚持的眼睛，以及那句“人少”，他鬼使神差地想起了食堂里那些令人窒息的目光。去人少的体育馆，似乎……不错。
“……行吧。”他听见自己这么说。
............
空荡荡的体育馆里，只有篮球撞击地面的回响和他们的脚步声。
一开始，两人只是简单地投篮，气氛甚至有些沉默的尴尬。谢怀蝶手腕不敢太用力，投篮姿势有些变形。许知夏也没说什么，只是默默捡球，传球。
过了一会儿，许知夏走到他身后。
“手腕发力不对。”他声音很轻，几乎贴着谢怀蝶的耳后响起。
谢怀蝶身体一僵，还没来得及反应，许知夏的手已经虚虚地覆上了他握着球的右手，另一只手则轻轻托了一下他的手肘。
“用这里带动，”许知夏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带着一种指导者的专注，温热的气息拂过谢怀蝶的颈侧，“手腕只是最后一下，别太用力。”
谢怀蝶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许知夏掌心的温度和隔着薄薄校服传来的体温。
这距离太近了，近得他能闻到许知夏身上淡淡的、像是洗衣液混合着阳光的味道。
他想挣脱，想骂人，但许知夏的动作规矩得挑不出错处，语气也纯粹得像是在讨论一道物理题。
“试试。”许知夏松开了手，退开一步。
谢怀蝶喉结滚动了一下，依言调整姿势，将球投出。球在空中划出的弧线比之前顺畅了许多，空心入网。
“嗯。”许知夏点了点头，眼里有浅浅的笑意，“好多了。”
那一刻，谢怀蝶心里那点别扭和戒备，奇异地被这一声肯定和那个成功的进球冲淡了些。他甚至……有点微弱的、陌生的成就感。
那个傍晚，他们在体育馆待了将近一个小时。
大部分时间都在重复着投篮、纠正、再投篮的过程。许知夏的话不多，但每次指点都一针见血。谢怀蝶意外地没有表现出任何不耐烦，只是沉默地练习着。
汗水浸湿了额发，灯光将两人的身影拉长，交织在光洁的木地板上。没有多余的言语，没有暧昧的触碰（除了必要的指导），只有篮球和专注。
回去的路上，天色已暗。两人并肩走着，依旧沉默，但那种沉默不再是之前的僵持或尴尬，而是一种……类似于疲惫后的平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