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过后，天气彻底严寒。谢怀蝶的日子仿佛被按下了单曲循环：画室、食堂、宿舍，三点一线。他用忙碌填充时间，用沉默应对周遭，像一台设定好程序的机器，只是这台机器的核心部件似乎出了故障，运转起来带着滞涩的杂音。
手机依旧安静。那条【下雪了】的消息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谢怀蝶不再频繁查看手机，只是每天睡前会机械地扫一眼，然后面无表情地关灯。胃药消耗得很快，画室角落里废弃的画稿也越堆越高。
第四天，第五天……时间在颜料干涸和窗外天色变换中缓慢爬行。
祁余他们似乎察觉到了他的低气压，试图拉他出去散心，都被他硬邦邦地顶了回去。连最咋呼的祁余都不敢再轻易招惹他，只在群里小心翼翼地问候几句。
第六天下午，谢怀蝶在画室对着一幅怎么改都不满意的画生闷气，繁若和琳熙结伴找了过来。
“谢哥，”繁若把一杯热奶茶放在他旁边，“歇会儿吧，眼睛都要画瞎了。”
琳熙则温柔地递过来一个小纸袋，里面是精致的手工饼干：“尝尝这个，心情会好点。”
谢怀蝶看着她们，想说“不用”，但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最终只是生硬地说了句：“……放那儿吧。”
繁若看着他下巴上冒出的青色胡茬和眼底明显的阴影，叹了口气：“谢怀蝶，你别这样。许大佬就是去集训两周，又不是不回来了。”
谢怀蝶像是被踩了尾巴，猛地抬头，眼神锐利：“我哪样了？”
琳熙轻轻拉住还想说话的繁若，对谢怀蝶柔声道：“怀蝶，我们都知道你和知夏感情好。突然分开不适应很正常。但是……你别把自己逼得太紧。”
谢怀蝶抿紧嘴唇，别开脸，盯着那幅失败的画，胸口起伏。他知道她们是好意，可他不需要同情，也不需要提醒他此刻的状态有多糟糕。他只是……只是控制不住那该死的、无时无刻不在啃噬心脏的空洞感。
还有八天。
这个数字像烙印一样刻在脑子里。
第七天晚上，谢怀蝶在食堂难得地遇到了独自吃饭的林言卿。两人打了照面，谢怀蝶本想直接绕过，林言卿却推了推眼镜，开口道：“祁余很担心你。”
谢怀蝶脚步一顿，没说话。
林言卿继续用他那平铺直叙的语气说：“他让我转告你，许知夏选的军校以训练强度大、管理严格着称，封闭集训期间通讯受限是常态。让你……别多想。”
谢怀蝶攥紧了手里的餐盘，指节泛白。连祁余那个二傻子都看出来他在“多想”了？
“我没多想。”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
林言卿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平静无波，却仿佛能看穿一切：“嗯。最好没有。”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根据人体生理和心理机能，过度焦虑会影响判断力和身体健康。建议你适当进行有氧运动，促进内啡肽分泌。”
谢怀蝶：“……” 他一点也不想听医学建议！
他黑着脸，端着盘子找了个离林言卿最远的角落坐下。食不知味地扒拉着饭菜，脑子里却反复回响着林言卿的话——“通讯受限是常态”。
所以，不是许知夏不想联系他，是根本联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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