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溪水,在寒假温暖琐碎的日常中静静流淌,悄然滑向了下一个开学季的岸边。
许知夏向来言出必行。早在年前饭桌上提及那个当代艺术巡回展时,他便记在了心里。展览在邻市,展期横跨寒假,最后三天恰好是开学前的周末。他提前很久就默默关注着票务信息,开放预约的瞬间便果断下手,拿到了两张位置不错的票。
于是,在开学前三天,许知夏开车载着谢怀蝶,前往邻市。路上,谢怀蝶难得没有睡觉或玩手机,而是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偶尔和许知夏聊两句展览的宣传海报或艺术家背景,眼神里带着隐隐的期待。
展览设在邻市一座颇具现代感的美术馆里。场馆宏大,线条冷硬,与内部展品的前卫风格相得益彰。一进展厅,谢怀蝶就像变了个人。身上那点在家里的松弛和偶尔的孩子气迅速褪去,眼神变得专注而锐利,微微蹙着眉,如同进入了自己领域的猎手。
他不再紧紧跟在许知夏身边,而是被作品吸引,不自觉就走到前面,在一件件装置、绘画、影像作品前驻足。他会凑得很近,观察笔触和材料的运用,又会退后几步,审视整体的空间关系和表达意图。嘴里时不时低声冒出几句简短的、带着鲜明个人色彩的评价:
“啧,概念大于形式。”
“这个色彩运用有点意思,但构图太满。”
“不锈钢和粗麻布的碰撞……想法不错,完成度差了点。”
“动态影像这部分,节奏没把握好。”
此刻的谢怀蝶,显露出了属于他专业领域的敏锐、挑剔,甚至是一点不自知的、近乎苛刻的认真。许知夏不远不近地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沉浸其中的侧脸,没有打扰,只是目光始终追随着他,防止他因为看得太投入而撞到别人或展品。
果然,当谢怀蝶被一组极具视觉冲击力的巨幅拼贴画吸引,下意识地倒退着想看清全貌时,后背差点撞到另一组观众。许知夏适时地上前一步,手臂虚虚环过他的腰,将他往自己身边带了带,低声提醒:“看路。”
谢怀蝶这才回过神,发现自己几乎靠在了许知夏怀里,周围还有其他人。他有些不自在地站直身体,耳根微热,但没说什么,只是目光重新落回画上,但脚步明显规矩了不少。
许知夏很自然地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腕。“跟着我,别乱跑。” 他的声音不大,语气里带着点不容置疑的无奈,像是在叮嘱一个好奇心过剩、容易走丢的大孩子。
谢怀蝶挣了一下,没挣脱,也就任由他握着,只是嘴上不服软:“谁乱跑了?我在认真看展。”
“嗯。”许知夏应了一声,手指却收紧了些,牵着他慢慢往前走。
期间,他们路过一对观展的母子。年轻的妈妈牵着大概四五岁小男孩的手,小男孩东张西望,对什么都好奇,总想挣脱妈妈的手跑开,妈妈不得不一次次温柔而坚定地把他拉回来,低声说着“宝贝,跟着妈妈,别乱跑”。
许知夏牵着谢怀蝶的手,与那对母子擦肩而过。他侧头看了一眼身边虽然没再乱跑、但眼神依旧像探照灯一样扫视着展品、仿佛随时会被下一件作品勾走注意力的谢怀蝶,又看了看前面那个被妈妈牵着、仍不安分的小男孩。
嗯,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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