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睁开眼睛好好看看!看看这些人!”
“为什么刚才我用枪指着你脑袋的时候,他们一个个缩在后面,不上前?”
“为什么现在,这个管家刚一出事,他们就像被踩了尾巴一样,全都冒出来了?!”
林寒渊的目光最终回到沈天南那张惨白而僵硬的脸上,问出了那个足以让所有沈家人灵魂战栗的问题:
“你这沈家,根上……”
“还姓沈吗?!”
林寒渊这句“根上还姓沈吗?”的质问,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沈天南心中残存的侥幸。
他的脸色在瞬间经历了从愤怒到惊疑,再到一片死灰的剧烈变幻。整个事件被林寒渊如此抽丝剥茧、赤裸裸地摊开在他面前,那被刻意忽略的真相,竟是如此可怕,如此令人窒息。是啊,从推墙到现在,这些“沈家”护卫的反应,何曾真正听过他这个家主的号令?他们的出现,他们的蠢蠢欲动,竟都是为了保护这个管家!
一股冰寒彻骨的凉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沈天南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他不再看林寒渊,而是用一种混杂着巨大痛苦和最后一丝求证的目光,死死盯着地上的管家,声音干涩沙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什么时候……开始的?”
管家看着沈天南那副备受打击、摇摇欲坠的模样,知道再伪装下去已是徒劳。他脸上那副冤屈激动的表情瞬间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积压已久、终于不再掩饰的怨毒和得意。他嗤笑一声,甚至挣扎着调整了一下坐姿,尽管狼狈,却试图摆出胜利者的姿态。
“什么时候?”管家歪着头,眼神里充满了讥讽,“沈天南,沈家在你这个优柔寡断、外强中干的酒囊饭袋手里,迟早得彻底毁了!与其跟着你一起沉船,还不如早点换个主人,或者……由我来接手!”
他越说越激动,仿佛要将积攒了数十年的不满尽数倾泻:
“你天天把‘格局’、‘大局’挂在嘴边,可从根子上看,那难道不是你懦弱无能、胆小怕事的表现吗?前些年,为了所谓的家族利益,你就能狠心牺牲、变相‘卖’了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前些日子,也是为了巨大的利益,你又能毫不犹豫地把你亲生女儿推出去‘卖’了!”
管家的声音尖锐刺耳,每一个字都像毒针般扎进沈天南的心窝。
“沈家还有什么?还有什么可以让你拿来卖的?啊?!等到最后,是不是就该打包把我们这些为你卖命几十年的下人也都给卖了?!”
他猛地一挥手,指向周围那些沉默但眼神闪烁的护卫家丁:
“与其等着被你当成筹码随意丢弃,我们为什么不自己待价而沽,找一个更阔绰、更有前途的买家呢?你说是不是啊,我亲爱的……家主?”
“噗通……”
当管家这番诛心之言彻底落下,沈天南仿佛真的被抽走了所有的脊梁骨和精气神,整个人晃了一晃,若不是强撑着,几乎要瘫软在地。他眼神空洞,嘴唇哆嗦着,反复喃喃自语,声音低得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我真的……错了吗……?”
“林寒渊!!!”
就在这时,管家猛地将充满无尽怨恨的目光投向始终冷眼旁观的林寒渊,发出野兽般的咆哮:
“是你!都是你!!你真该死啊!!如果不是你突然出现,打乱了一切,这沈家早晚是我的!是我的!!你为什么要出现?为什么偏偏是现在出现?!你毁了我多年的心血,毁了我的一切谋划!!”
面对这歇斯底里的控诉,林寒渊的表情依旧冷静得可怕。他目光灼灼,如同探照灯般锁定管家,试图引出更深的信息:
“你可以不出手的。”他语气平淡,却带着引导性,“潜伏下去,等待更好的时机。”
“呵呵……不出手?”管家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脸上露出惨然又疯狂的自嘲,“不出手?不出手,我的心血,一样要付之东流了,还不如搏一把!”
听闻,林寒渊眼中陷入了沉思,而就在这一个恩怨交织,气氛压抑到极致,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的时刻——
一个带着几分慵懒、几分诧异,却又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的声音,突兀地从众人身后的废墟缺口处传来:
“啧……这里就是沈家吗?”
声音顿了顿,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
“怎么搞成这副……鸟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