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寒意最为刺骨，尽管车内开着暖风，车窗上还是凝结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天光微熹，灰白色的光线勉强照亮了这片死寂的荒原。
积雪覆盖着起伏的丘陵，枯死的树木像扭曲的骨架，零星矗立，远处还有几栋坍塌建筑的黑色剪影，无声诉说着文明的衰亡。
曲靖已经连续驾驶了数小时，眼中布满了血丝，但精神依旧高度集中。
后座的江秀秀强撑着没有睡去，手里紧握着曲靖之前给她防身用的手枪，虽然并不熟练，但至少是个心理安慰，元宝在安全毯里沉睡着，小脸在颠簸中不时皱起。
“换我来开吧，你休息一下。”江秀秀轻声说道，声音因疲惫而沙哑。
曲靖摇了摇头，目光扫过油表：“再开一段，找个更隐蔽的地方我们再休息换班。” 这里的视野还不够理想，虽然离开了基地势力范围，但荒野本身同样危机四伏零散的掠夺者、饥饿的变异生物，甚至恶劣的天气，都可能致命。
又前行了约莫半小时，曲靖发现了一条通往废弃矿场的岔路。
路面破损严重，几乎被积雪掩埋，但正因如此，才更少有人迹。
他小心翼翼地操控车辆驶入，轮胎在深雪中艰难前行，最终将车停在了一个半塌的矿棚后面，这里背靠山体，能有效遮蔽风雪和来自主路方向的视线。
“就这里。”曲靖熄了火，车内瞬间被一种极致的寂静包围，只有风声掠过矿棚破洞发出的呜咽。
两人迅速行动。
曲靖没有第一时间休息，而是拿出工具，和江秀秀一起，用随车携带的伪装网和附近搜集来的枯枝积雪，对越野车进行了简单的伪装。
随后，他才回到车里，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强烈的疲惫感顿时涌了上来。
江秀秀从空间里取出还温热的饭盒，里面是卤五花肉和炒酸菜，一盆大骨姜片萝卜汤，这是他们逃离前就准备好的。
美味的的饭菜下肚，驱散了身体的寒意和疲惫。
“我们走了多远？”江秀秀看着车外完全陌生的环境，低声问。
“大概七八十公里。”曲靖估算了一下，“方向没错，但速度比预想的慢。”路况实在太差了，很多时候需要绕行。
“接下来会不会遇到其他人？”
“肯定会。这片区域不可能只有基地一个幸存点，只是规模大小和善恶难辨。”曲靖眼神凝重，“我们的原则是，尽量避开。如果避不开，保持警惕，绝不轻易暴露我们的底细和物资。”
他顿了顿，看向江秀秀：“尤其是你的空间，除非生死关头，绝不能动用。以后我们明面上，就只有这辆车和随身携带的少量物资。”
江秀秀郑重地点了点头。
短暂休息和进食后，曲靖让江秀秀和孩子在相对暖和的车内休息，自己则裹紧大衣，拿着望远镜爬上了矿棚旁边的一个小土坡，担任第一班警戒。
站在高处，视野开阔。
回头望去，基地的方向早已消失在连绵的丘陵之后，前方，是茫茫雪原和更远处隐约的山脉轮廓。
世界如此空旷，也如此危险。
他注意到雪地上有一些零乱的足迹和车辙，都不是新的，说明这片区域并非绝对无人。
远处天空中有几只黑色的鸟类在盘旋，不知道是普通的乌鸦还是发生了变异的物种。
观察了约莫一个小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动静，曲靖才稍微松了口气，回到车里。
“你睡吧，我来警戒。”江秀秀已经将孩子安顿好，握着手枪坐在驾驶位，眼神清醒了许多。
曲靖没有逞强，他知道保持体力是生存的关键。
他调整座椅，和衣而卧，几乎是瞬间就陷入了沉睡，但多年的警觉让他保持着浅眠，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立刻惊醒。
几个小时后，曲靖被江秀秀轻轻推醒。“有动静，”她压低声音，指向主路的方向。
曲靖立刻清醒，抓起望远镜悄然观察。只见主路上，一支由三辆破旧皮卡和几十个步行者组成的队伍，正缓慢地向南移动。
那些人衣衫褴褛，步履蹒跚，队伍拉得很长，看起来不像是有组织的武装力量，更像是一群逃难的流民。
他们并没有发现矿场岔路里的曲靖一家，只是麻木地沿着主路前行，渐渐远去。
虚惊一场。
但这也提醒了他们，荒野并不寂寞。
“我们也该走了。”曲靖看了看天色，“白天赶路，晚上寻找安全点过夜。”
黑色的越野车再次启动，撕开伪装，重新驶上那条充满未知与危险的南下之路。
连续几天的颠簸与谨慎前行，让曲靖一家三口都倍感疲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