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也好，”曲靖反而松了口气，“这么大的雪，任何活物都难以行动，我们这里更安全了。”他回身，看着被灯光照得温暖的山洞内部，“正好，我们也猫个冬。”
大雪封门的日子，反而让山洞里的生活节奏彻底慢了下来。
外面是天寒地冻，洞内却因着充足的燃料和妥善的保温措施，依然维持着宜人的温度。
元宝对洞外无边无际的白色充满了好奇，总是扒在观察孔上往外看。江秀秀便抱着他，指着外面，教他雪、白色、冷这些词。
曲靖则利用这段时间，进一步打磨和修理工具，或者翻看那些带来的书籍，研究一些可能用得上的知识。
饮食上更是丝毫不亏待。有了大雪的天然冰箱，他们甚至将一部分鲜肉直接存放在洞口内侧积雪挖出的凹槽里，随取随用。
今天炖一锅热乎乎的羊肉萝卜汤，明天烤几串滋滋冒油的野猪肉，偶尔煮一锅鲜美的鱼汤，或者用盐水灼一盘罗氏虾，改善口味。
小人参炖的鸡汤，也隔三差五地出现在餐桌上，温养着身体。
夜晚，炉火噼啪，一家人裹着厚厚的毯子，挤在床上，江秀秀有时会打开笔记本电脑，播放一部下载好的老电影，或者给元宝看看动画片。
更多的时候，只是静静地坐着，听着外面的风雪声，享受着这末世中近乎奢侈的安宁与温暖。
除了日常的起居和偶尔的娱乐，曲靖和江秀秀开始有意识地将教导元宝提上日程。
孩子已经四岁，正是对世界充满好奇、模仿能力极强的年纪，在这与世隔绝的环境里，父母的言传身教几乎就是他获取知识的全部来源。
曲靖之前在图书馆搜集物资的时候，有收获一箱笔记本，这下派上用场了。
但是为了节约资源，曲靖用匕首将之前搜集来的、较为平整的木板削成一块块巴掌大小的方板，打磨光滑，做成了一张张可以反复使用的识字板。
江秀秀则从灶膛里捡来烧黑的木炭，削尖，作为笔。
教学通常是在午饭后，元宝精力比较集中的时候进行。
一家人围坐在方桌旁，炉火的暖意驱散了洞外渗入的丝丝寒气。
“元宝看，这是山。”江秀秀拿起一块木牌，上面用炭笔画着三个连在一起的三角形，下面一道横线，
形象地勾勒出大山的轮廓。她指着洞口的方向，“我们住的，就是山洞，外面那些，都是山。”
元宝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看木牌，又看看洞口，小手指着外面，含糊地说：“山……”
“对，真聪明！”曲靖笑着摸摸他的头，拿起另一块画着波浪线的木牌，“这是水，我们喝的水，外面水库里的水。”
他们从这些最具体、元宝日常能接触到的事物教起：火是炉子里跳跃的火焰，木是烧火的柴薪和洞里的家具，人是爸爸、妈妈和元宝自己，口是用来吃饭、说话的……
江秀秀教得耐心，她会把字和具体的东西、动作联系起来。
教手字，就举起自己的手，再拉起元宝的小手，教走字，就抱着他在洞里走几步。
曲靖则负责巩固和考核。
他会把教过的几块木牌混在一起，摊在桌上，“元宝，哪个是爸爸？”，他们用父字代替，并告诉元宝这就是爸爸。
元宝有时能准确指出，有时则会搞混，拿起画着月牙的月字牌，奶声奶气地喊：“亮亮！”引得夫妻俩忍俊不禁。
学习的时间不长，每次也就一刻钟左右，避免孩子产生厌烦情绪。
但日复一日，元宝面前的小木牌渐渐多了起来。
除了名词，也开始接触一些简单的动词，如吃、睡、看。
当大雪初晴，第一缕明亮的阳光透过观察孔照进洞里，恰好落在写满炭笔字的木牌上时，元宝指着那个日字，清晰地说道：“太阳！”
那一刻，江秀秀和曲靖相视而笑，心中涌起的成就感，丝毫不亚于他们成功猎到一头野牛，或者囤积了足以过冬的粮食。
在这片被冰雪覆盖的寂静世界里，知识的种子，正如同洞口那被积雪保护着的菜苗，在爱的滋养下，悄然萌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