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来的多是搜寻队里其他队员的妻子或相好的女人，她们长期担惊受怕、劳累过度，多少都有些毛病，月经不调、腰肌劳损、失眠头痛。
周云就在自家收拾出来的一个安静小间里，为她们诊治。
地方虽然简陋，但收拾得干净，针具严格消毒，手法沉稳精准。
疗效是实实在在的。几次下来，一个饱受偏头痛折磨的妇人症状大为缓解，一个产后一直腹痛的年轻妈妈也觉得舒畅了许多。
口碑，在这种依赖人际信任的小圈子里，比任何广告都管用。
诊金的支付方式也灵活。有时是几斤粮食，有时是一块好点的布料，有时是些紧俏的日用品如肥皂、针线。
偶尔，也有家境稍好、或丈夫在管理层有些关系的，能拿出一些贡献点凭证来支付。
周云将这些实物和凭证仔细收好，家里的经济状况眼见着有了起色，脸上的愁容也淡了不少。
江秀秀这边也没闲着。
她通过曲靖的铺子，用自家货架上的东西或维修收入，帮周云换到了质量更好的艾绒和一小瓶保存完好的医用酒精，这极其珍贵的。
她还把自己院子里种的、有安神或活血功效的草药，分了一些给周云，补充其药源。
当然，这一切都进行得极为低调。
治疗时间多选在白天男人们外出、或者傍晚人少的时候。
来的人也都是悄然而至，悄然而去，周云和江秀秀都清楚，这门手艺可以做，但绝不能做大，更不能引起官方医疗系统的注意。
对于江秀秀而言，周云针灸生意的顺利开展，带来了多重好处，周云一家对他们更为感激和信赖，两家的利益共同体更加牢固。
通过周云的病人多是搜寻队、基层管理人员或技术工人的家属，江秀秀能间接听到更多元、更贴近基层实际的信息流，有些甚至是曲靖在铺子里都听不到的闺中秘闻或家庭烦恼，这些信息往往能折射出更深层的社会动态。
家里有一位关系亲近的编外医生，对江秀秀、曲靖乃至元宝的健康都是一个重要的保障。
一些不便去医疗所的小毛病，都有了可靠的解决途径。
周云有时会用收到的、自家用不上的物品，如某种特定工具、多余的布料与江秀秀交换需要的东西，或者直接低价转让给她，这又为江秀秀的货架或家庭储备增添了新的、合理的来源。
一天傍晚，周云送走最后一个病人，来到江秀秀这边，脸上带着久违的轻松笑意，将一小包东西塞给江秀秀：“今天那个吴队副家的，非要多给，是些上好的烟叶，李维不抽烟，我想着曲师傅或许认识人，能换点别的。”
江秀秀接过，也没推辞，笑道：“行，我让曲靖看看。周姐，看你这样，我们就放心了。”
周云点点头，真心实意地说：“多亏了你提醒，这日子，总算又多了点盼头。”
两个女人站在渐沉的暮色里，相视一笑。
在这残酷的末世，她们不仅为自己和家庭寻得了生机，还彼此扶持，开辟出了一条充满温暖与希望的微小路径。
这个悄然运转的小小医馆，成了她们在冰冷秩序下，经营出的一份充满人性温度的事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