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力自上而下层层传导，他们科室的工作量剧增，各种为疫苗配套的物资清单、转运指令、设备维护要求雪片般飞来，要求务必万无一失。
同时，无形的关注也多了起来，内部纪律检查频繁，账目核查比以往严格了数倍。
李维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精神，确保自己负责的一亩三分地干干净净，任何一点瑕疵都可能被无限放大。
他传递给曲靖的信息也变得异常珍贵和敏感。
一天傍晚，李维难得提早回家，约曲靖江秀秀吃饭，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但眼神深处却有一丝异样的光亮。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晚饭后，借着逗弄安安的工夫，用极低的声音对旁边帮忙收拾碗筷的江秀秀和曲靖说了一句：“第一批接种人员名单……这两天应该会最终定下来。重点在贡献和不可替代上做文章。”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江秀秀和曲靖思路的闸门。
贡献可以操作，但风险大。
伪造或夸大贡献容易被查实，且容易树敌。
不可替代则更有弹性。
什么是不可替代？在某些关键岗位、拥有特殊技能、或者在维系基地某种脆弱平衡中起到独特作用的人，都可以算。
他们立刻开始盘算自家和李维家在这两个维度上的潜力。
曲靖的维修铺，如果仅仅作为一个普通铺子，显然谈不上不可替代。
但若他能证明，他的手艺对维持基地关键设施的运转如供水、供电、防御工事的维护，有直接贡献，或者他掌握了某种稀缺的修复技术……
李维在后勤处的位置同样微妙。
一个小组长谈不上不可替代，但如果他所在的环节，恰好关系到疫苗储存或分发的某个细微但重要的节点，并且他能确保这个节点的绝对可靠和高效……
接下来的几天，一场悄无声息的资格塑造行动在两家之间默契展开。
曲靖开始有意识地承接并出色完成几项来自官方部门，通过李维间接介绍，但表面合理的紧急维修委托，修复的都是与公共安全和基础保障相关的设备，并且刻意保留了清晰的维修记录和用户评价。
他不再仅仅是个修修补补的匠人，而是开始向保障基地基础运行的技术支持者形象靠拢。
李维则在工作中，将疫苗配套物资的经手环节打理得滴水不漏，甚至主动提出并实施了几项提高效率和可靠性的小改进，当然，功劳归科室集体。
他在周云的帮助下，私下里整理了一份关于末世环境下简易医疗物资保存和运输要点的简明手册，以个人学习总结的名义，无意中被某位关注此事的上级看到。
他们做的每一步都合法合规，甚至可以说是积极奉献。
但所有的努力，都指向同一个潜在目标，提升自己在贡献和不可替代性评估体系中的分量。
与此同时，他们也通过曲靖的秘密渠道，用一部分硬通货，向某个负责初审重大贡献者名单的办公室小吏，传递了一份润物细无声的礼物，并非直接要求上榜，而是希望对方在审核类似技术保障人员或后勤关键环节骨干的资格时，能秉公办理，多看实效。
疫苗如同高悬的明月，吸引着无数人抬头仰望、奋力跳跃。
江秀秀和曲靖没有盲目地跟着人群起跳，而是选择在月光照不到的阴影里，默默加固自己的跳台。
他们知道，第一批或许渺茫，但第二批、第三批……只要游戏规则存在，只要他们还在牌桌上，并且筹码不断增加，就总有轮到他们的那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