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脱口而出时,泪水决堤,汹涌地淌过楚暮脸颊,“霍占极,我想我哥了。”
可是她已经没有人要了。
她没有家了。
“我好像真的看见他还像从前那样,肆意潇洒的开着车从我面前经过,我想追过去,问问他这几年过得好不好,再问一问爸妈,可是我不管怎么努力就是追不上。”
车厢内,楚暮压抑的抽泣声细微而破碎,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斜射进窗,照亮女人脸上狼狈的泪痕和干涸的血迹。
霍占极沉默地看着她,心底某个角落,突然被这毫不设防的脆弱狠狠刺了下。
舌尖抵腮,男人压下眉眼靠回了椅背,脾气虽然冷冽,却又隐隐暗藏妥协,“人都死硬了,还哭他做什么?说不定,他在你看不见的地方,过得比神仙还潇洒快活。”
“可他一次都没有来梦里看过我。”
霍占极冷冷地勾起嘴角,“他不敢,他怕你吓着他。”
楚暮正哭着呢,“……我又不是女鬼。”
霍占极扳过内视镜,食指在镜面轻敲两下,示意楚暮认清自己。
镜中,一张狼狈的脸无处遁形,泪水冲花了脸颊,将血污晕开成淡淡的灰褐色。
发丝凌乱黏在颈侧,眼眶红肿,鼻尖泛红,配上那失魂落魄的神情,活脱脱一只被暴雨打蔫了、又沾了泥的流浪猫。
楚暮望着镜中的自己,哭声戛然而止,只剩下微张着嘴的怔然。
这不就是女鬼么。
而霍占极,见过她所有最不堪的一面。
双手捧住脸,楚暮恨不能将自己的脑袋藏起来。
“别看。”丑死了。
霍占极盯着她,盯了一会儿竟是想笑。
男人削薄的唇瓣仅是淡淡勾了下,便又了无痕迹的收了回去。
发动引擎,车子重新汇入主路,这次径直朝着最近医院的方向驶去。
剩下的路程,两人再无一字交流。
到了医院门口,车刚停稳,楚暮便伸手去解安全带。
“做完所有检查,把单据拍给我。”霍占极目视前方,声音冷淡得像在交代公事,方才在车上松动的插曲,似乎只是昙花一现,“你的死活我可以不管,但我不希望哪天接到通知,还要来帮你收尸。”
楚暮下车的动作顿了一下,她敛过眼睫毛,没有回头。
“放心。”她轻声说,带着一种错综复杂的情感,“就算真有那天,我也不会打搅你了。”
车门关上,隔绝了两个世界。
霍占极没有立刻离开,他看着她单薄的背影朝医院的门诊楼走去。
楚暮掏出手机,不知给谁拨了一通电话。
霍占极双臂环胸,坚挺的背脊朝后倚去,一等便是半小时。
男人掐算着时间,摸出裤兜里的手机,点开通讯录的黑名单。
就在这时,身旁停车位来了辆揽胜,驾驶室很快走下霍印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透过车窗望去,霍占极锋利的眼角轻眯,眸内密布的阴骇顷刻袭来。
目视着霍印的身影消失在门诊大楼的玻璃后,霍占极一把将手中的电话砸到副座。
他的左手紧握着方向盘,指节泛出青白色,手背上那道被纱布包裹的疤,因用力而微微凸起。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