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没说完,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脸色变得惨白。苏知予这才注意到他浑身滚烫,显然在发烧。
“你发烧了?”她伸手探向他的额头,触手一片滚烫。
苏知然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没事,就是有点冷……”
他的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软软地向前倒去。苏知予急忙扶住他,这才发现他的后背也受了伤,衣服上沾着斑斑点点的血迹。
“你……”苏知予的声音哽咽了,“你到底被他们打成什么样了?”
苏知然靠在她肩上,虚弱地摇摇头:“不碍事的,姐。我在城外躲了七天,他们找到我时,我跑掉了,从山坡上滚下去……腿可能就是那时候伤的。”
苏知予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她想象着弟弟拖着伤腿在荒郊野外躲藏的情景,心中的怒气渐渐被心疼取代。不管他犯了多大的错,终究是她一手带大的弟弟。
“起来,我送你去医院。”她用力扶起苏知然。
“不去医院……”苏知然抗拒着,“要花很多钱,咱们没那么多钱……”
“钱的事不用你操心!”苏知予打断他,“你的腿再不治就要废了!”
她艰难地扶着弟弟走向路边,夜风吹起她的长发,露出颈间一道浅浅的疤痕。苏知然看见那道疤,忽然愣住了。
“姐,你脖子上的伤……是不是赵坤山他们弄的?”他的声音颤抖。
苏知予别过脸:“别问了。”
“是不是?”苏知然执拗地追问,眼中满是痛苦,“他们是不是为难你了?”
苏知予沉默了片刻,轻声道:“他们来砸店的时候,推了我一把,撞在柜台上了。”
苏知然的表情瞬间变得惨白。他忽然挣脱苏知予的手,单腿站立着,朝着空无一人的街道大喊:“赵坤山!你有种冲我来!别动我姐!”
他的声音在夜色中回荡,带着绝望的哭腔。苏知予急忙拉住他:“别喊了!你还嫌不够乱吗?”
苏知然转过身,紧紧抓住她的手臂,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对不起,姐……我真的知道错了。从今往后,我一定改,我再也不赌了,我好好工作,我保护你……”
看着他真诚悔过的样子,苏知予心中的最后一道防线终于崩塌。她伸手擦去弟弟脸上的泪水,自己的眼泪却流得更凶。
“知道错了就好。”她轻声说,扶住弟弟的手臂,“以后别再碰赌博了,好好养伤,伤好了找份踏实的工作。”
她在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小心翼翼地把弟弟扶进后座。关上车门的瞬间,她回头看了眼花坊。玻璃窗上还贴着“暂停营业”的告示,那是上次被砸后她不得已贴上的。
也许,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父亲还在坚持申诉,弟弟终于悔悟,而她,也要开始反击了。
去医院的路上下起了小雨,雨滴打在车窗上,模糊了窗外的灯光。苏知然靠在姐姐肩上,已经昏睡过去。苏知予看着他熟睡的脸,轻轻理了理他凌乱的头发。
无论前路多么艰难,至少此刻,她不再是孤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