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共振尝试的失败,像一块投入湖面的石头,在顶层空间漾开了涟漪,也悄然改变着苏晓星。那个因为触发警报而眼泪汪汪、因为一个比喻被谢玉衡重视而受宠若惊的懵懂少女,在亲眼目睹了失败的沉重,感受到团队那份不言放弃的执着后,内心某种东西被触动了。
她不再仅仅满足于提出天马行空的想法,或者蹲在玻璃前画她的“梦境模型”。阮清知注意到了她的变化,开始更有系统地引导她,为她开放了更多基础理论库的权限,甚至允许她在严格的监督下,接触一些非核心的、经过脱敏处理的实验数据。
苏晓星像一块被投入知识海洋的海绵,开始了近乎贪婪的吸收。她啃着那些对她而言依旧艰深的教科书,从最基础的经典物理、神经科学入门,到让她头晕目眩的微分几何和拓扑学概念。她不再仅仅依赖直觉,而是开始尝试理解支撑这些直觉背后的逻辑框架。
这个过程并不轻松。她常常对着满屏的公式和符号抓耳挠腮,那张总是充满活力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属于“学习者”的困惑与苦恼。她会抱着一大摞打印出来的资料,蹲在休息区的角落,用五颜六色的笔在上面写写画画,试图用自己的方式去理解那些抽象的概念。
“纤维丛……联络……规范场……”她咬着笔头,盯着谢玉衡论文里的术语,小脸皱成一团,“玉衡哥哥说的‘打结’,原来是指示性类不平凡?还是曲率张量出现奇点?嗯……好像又不太对……”
她也会抱着自己的电子素描板,跑到阮清知面前,指着自己画的、试图将数学概念可视化的、依旧充满童趣但明显多了些结构感的草图,忐忑地询问:“清知姐姐,我这样理解‘余切丛’上的截面,对吗?我想把它和云绾姐姐脑波里的那个低频背景活动关联起来……”
阮清知看着她那虽然稚嫩却充满探索精神的草图,总是耐心地给予解答和鼓励。她发现,晓星虽然缺乏系统的训练,但她那种将抽象概念迅速转化为直观图像的能力,以及在不同学科领域间跳跃联想的天赋,是许多经过严格训练的科研人员都不具备的。
某天,谢玉衡正在为“自适应共振反馈”算法中,如何更精准地定义苏云绾意识的“固有频率”而头疼时,苏晓星抱着一堆草稿纸,怯生生地敲响了他实验室的门。
“玉衡哥哥,”她小声说,眼神里带着尝试性的自信,“我、我看了你之前那篇关于能量信号稀疏分解的论文,还有清知姐姐给我的一些关于脑波基频分析的基础知识……我、我试着用不同的母小波,对云绾姐姐那1.7秒的扰动波形和背景脑波做了个匹配追踪分析……”
她将几张画满波形和奇怪符号的草稿纸递过去,“我、我发现,如果用这个我自己根据‘归墟’脉冲谐波特征调整过的小波基,去分解背景波,好像能提取出一种很微弱、但一直存在的……‘骨架波’?它的频率非常非常低,而且好像……和玉佩闪烁的间隔,有那么一点点隐藏的关联?”
谢玉衡起初不以为意,但当他接过草稿纸,看到上面那些虽然笔迹稚嫩、但思路极其刁钻甚至有些离经叛道的分析图时,他的表情渐渐变得严肃,然后是惊讶,最后是难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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