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刚玄铁熊趴在溪边，将巨大的头颅埋进清凉的溪水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显然是在用这种方式缓解体内的不适。它身上的金色光芒黯淡了许多，气息也萎靡了不少。
凤清瑶扶着叶烬，让他靠着一块山石坐下。叶烬的脸色苍白如纸，双目紧闭，长长的睫毛在微微颤抖。他握刀的那只手，此刻无力地垂在身侧，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留下的苍白，尚未完全褪去。
凤清瑶没有先去管他，而是站起身，走到了那些商队伙计面前。
“都别动，我这里有解毒丹。”她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沉稳，在这片混乱后的死寂中，有着安定人心的力量。
众人纷纷抬起头，用一种混杂着敬畏和感激的目光看着她。
凤清瑶手掌一翻，掌心凭空出现了七八枚碧绿色的丹药。她没有多做解释，只是将丹药一一分发到每个幸存者手中。
“服下它，然后去溪边清洗一下。”
赵磊接过丹药，看着掌心这枚散发着淡淡清香、一看就不是凡品的丹药，又看了看面色平静的凤清瑶，心中五味杂陈。他张了张嘴，嘶哑地说道：“叶夫人……这次，多谢了。我赵磊……”
“先救人。”凤清瑶打断了他，语气不容置疑。
她走到溪边，蹲下身，查看金刚玄铁熊的情况。大家伙似乎认得她，抬起湿漉漉的头，用那双恢复了些许神采的金色兽瞳看了看她，喉咙里发出一声低低的、带着几分委屈的呜咽。
凤清瑶从系统背包里兑换了一枚专门针对妖兽的、药性更温和的解毒丹，弹入它的口中。
做完这一切，她才回到叶烬身边。
他依旧靠着石头，似乎睡着了。凤清瑶蹲下身，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依旧滚烫。她拧干一块用溪水浸湿的布巾，轻轻敷在他的额头上。
叶烬的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
那双眼眸里，战斗时的锐利和血色已经完全褪去，只剩下一种深沉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迷茫。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凤清瑶，看着她眼中倒映出的自己，一时有些失神。
“感觉怎么样？”凤清瑶轻声问。
叶烬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越过凤清瑶的肩膀，落在了不远处，被赵磊小心翼翼放在一块干净石头上的那个养魂木箱上。
然后，他的视线又缓缓移回，落在了自己那只曾经握刀的手上。他慢慢地张开，又合拢，仿佛在回味着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抓不住。
“刚才……”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我……”
他似乎想问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问起。那些破碎的记忆片段，那招脱手而出的剑式，感觉既真实又虚幻，像一场大梦。
凤清瑶看着他眼中的困惑，心中微动。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换了个话题：“你母亲留下的东西，很安全。”
叶烬的视线再次转向那个木箱，眼神复杂。
山谷里，气氛渐渐从死寂变得有了一丝生气。服下丹药的伙计们，脸色明显好转，他们三三两两地聚在溪边，低声交谈着，声音里还带着后怕。
赵磊喝了水，走了过来。他在离凤清瑶三步远的地方停下，对着她，郑重其事地躬身一揖。
“叶夫人，大恩不言谢。今日若不是您和叶兄，我赵磊和这些兄弟，已经是一堆枯骨了。”他抬起头，这个走南闯北的汉子，此刻眼中满是真诚，“从今往后，我赵磊这条命，还有我这商队，就听您一人的差遣。您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这已经不是合作，而是效忠了。
凤清瑶平静地看着他，没有立刻答应，也没有拒绝。
“先休整吧，等大家恢复了再说。”
就在这时，靠着石头的叶烬，眉头忽然紧紧皱起。他死死地盯着那个木箱，仿佛要将它看穿。
“玉佩……”他低声喃喃，声音很轻，几乎微不可闻，“焚天剑……另一半……在墨长老手中……”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像是梦呓，却清晰地传入了凤清瑶的耳中。
凤清瑶心中一惊，猛地看向他。
他不是失忆了吗？怎么会知道另一半玉佩在墨长老手中？这是他刚才恢复的记忆？还是……
叶烬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抬起手，似乎想去触碰那个木箱，嘴里又吐出了几个模糊的字眼。
“书信……看……母亲说……在……”
他的话语在这里戛然而止，头一歪，像是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彻底昏睡了过去。
山谷重归寂静，只剩下潺潺的溪水声。凤清瑶看着昏睡的叶烬，又看了看那个静静躺在远处的木箱，一个巨大的谜团，在她心中缓缓升起。
那封信里，到底还写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