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叶烬在剑修阁遇挑战,秦风邀比剑
丹器阁的夜,因一炉极品丹药而沸腾,最终又在李老怪心满意足的笑声中归于沉寂。
而在天元宗的另一端,剑修阁的夜晚,却从未有过真正的宁静。
这里是天元宗最锋利的地方。空气中没有丹香,没有药气,只有一股常年不散的、凌厉的锐金之气。这股气息仿佛无形的刀剑,刮过皮肤,渗入骨髓,让每一个身处此地的人,都时刻保持着一种精神上的紧绷。
夜色深沉,月光如霜,洒在剑修阁巨大的演武场上。场中,数十名弟子仍在不知疲倦地挥剑。剑光交错,带起尖锐的破风声,此起彼伏,汇成一曲单调而肃杀的交响。
演武场最偏僻的一角,叶烬盘膝坐在一块被剑气削得光滑的青石上。他没有握剑,只是闭着双目,双臂自然垂放。他周围三尺之内,没有任何人靠近,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他与那片火热的修炼氛围隔绝开来。
他正在“练剑”。
识海之中,剑气如海,剑招如山。无数玄奥至极的剑法正在自行演练,从最基础的劈、刺、撩、挂,到足以斩断山河的《焚天诀》秘式,一招一式,清晰无比。那是烙印在他灵魂深处的本能,即便记忆残缺,身体也忘不了。
可当他试图将这识海中的万一,引导至现实的身体时,那感觉便像试图用一根脆弱的芦苇管,去承载奔涌的江河。
灵力在受损的经脉中艰难地流淌,涩滞而缓慢。一丝剑意刚刚凝聚于指尖,尚未成型,经脉中便传来针扎般的刺痛,那股好不容易汇聚起来的气息,便瞬间溃散。
他并不气馁,只是日复一日,周而复始地重复着这个过程。引动,凝聚,溃散,再引动。像一个最耐心的工匠,用最笨拙的工具,一点点地打磨着锈迹斑斑的宝剑,试图唤醒它沉睡的锋芒。
一阵细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断了演武场的某种平衡。原本各自修炼的弟子们,动作都不约而同地慢了下来,目光纷纷投向来人。
来者是一位身穿白色劲装的青年,身姿挺拔如松,面容俊朗,眉宇间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傲气。他腰间悬着一柄古朴的长剑,剑鞘上雕刻着繁复的云纹,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晃动。
他便是剑修阁的大师兄,秦风。
秦风在剑修阁的地位,如同王浩之于过去的丹器阁,甚至犹有过之。他天赋卓绝,入门十年,已是金丹中期修为,一手《疾风剑法》在同辈中罕逢敌手,被公认为剑修阁下一代最有力的继承者。
他身后跟着几名弟子,众星捧月般将他围在中央。他的目光在场中缓缓扫过,最终,落在了角落里那个闭目打坐的孤单身影上。
他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秦师兄,您看那小子,又在那装模作样了。”秦风身旁一个方脸弟子压低了声音,语气里满是鄙夷,“来剑修阁都快半个月了,就没见他正经练过一次剑。每天不是坐着发呆,就是去藏书阁翻些没用的杂记。”
另一人也附和道:“谁说不是呢。真不知王尘长老是怎么想的,竟收了这么一个经脉尽断的废人做亲传弟子。我们这些人辛辛苦苦修炼,还不如人家坐着发呆得长老青眼。”
这些话,不大不小,恰好能让周围的人都听见。
秦风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
他想起三日前,他去向师父王尘请教剑法上的一个疑难。王尘却只是心不在焉地指点了他两句,便将全部心神都放在了叶烬身上。他亲眼看到,王尘将一本自己都未曾见过的剑道孤本交给叶烬,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期许,说:“你的剑意底子还在,试着从这些基础的剑理中,找回当初的感觉。”
那一刻,秦风心中的滋味,难以言喻。
他秦风,是剑修阁公认的天才,是王尘最得意的弟子。可如今,师父的目光,却被一个来路不明的“废人”给夺走了。
那个叫叶烬的青年,明明修为尽失,连最基础的引气都困难,却偏偏顶着“长老亲传弟子”的名头,享受着他都未曾有过的特殊待遇。这让秦风感觉自己像一个笑话,他十年的努力与汗水,仿佛都成了一场空。
他不相信什么所谓的“剑意传承”,他只相信自己手中的剑。
“走吧。”秦风收回目光,淡淡地说了一句,转身朝演武场中央走去。
他抽出了长剑。
“嗡——”
一声清越的剑鸣,如龙吟出渊,瞬间压过了场中所有的嘈杂。一道凌厉无匹的剑气冲天而起,将天边的一片流云都搅得粉碎。
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目光敬畏地看着场中央的秦风。
“今日,我新悟一招‘风卷残云’,还请诸位师弟指教。”
话音未落,他身形已动。整个人仿佛化作了一道旋风,剑光如练,在他周身盘旋飞舞,形成一个巨大的剑气漩涡。凌厉的剑风四散开来,刮得人脸颊生疼。
演武场上,惊呼声此起彼伏。
“好强的剑势!秦师兄的《疾风剑法》又精进了!”
“这一招,恐怕已经摸到金丹后期的门槛了!”
角落里,叶烬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看着场中那道不可一世的身影,眼神平静无波。
在旁人看来,那一招“风卷残云”气势恢宏,威力惊人。但在叶烬的眼中,却满是破绽。剑势看似刚猛,实则灵力分散,华而不实;剑招看似迅捷,却有三处多余的变招,浪费了至少两成的力道。
若是他全盛时期,甚至不必出剑,单凭一道剑意,便可让对方剑毁人伤。
可现在……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那双手干净修长,却使不出一分力气。
一阵无声的叹息,在他心底响起。
秦风一套剑法演练完毕,收剑而立,身形稳如山岳。周围立刻响起了潮水般的喝彩与恭维。
他享受着众人的崇拜,目光却再一次,若有若无地飘向了角落里的叶烬。他看到叶烬只是平静地看着他,那眼神,没有敬畏,没有羡慕,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就像在看一个街头耍猴的艺人。
一股无名火,猛地从秦风的心底窜了上来。
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眼神。一种仿佛来自于更高层次的、无声的蔑视。
他一步步朝着叶烬走去。
原本喧闹的演武场,随着他的脚步,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感觉到了气氛不对,目光汇聚在这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