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的脉动,微弱得如同夏夜遥远的星闪,几乎无人察觉。
广场上数万弟子的目光,大多被那些声势浩大的异色灵火所吸引。王浩那如同熔岩般翻滚的赤焰,林悦那仿佛蕴含着生命力的青木灵火,陈飞那夹杂着电光的霸道黄炎……每一簇都代表着一位丹道天才的骄傲与底蕴。
相比之下,凤清瑶丹炉下那簇安静的金色火焰,实在太过寻常,寻常得就像是被人遗忘在角落的烛火,自顾自地燃烧,不争不抢。
“我还以为晋级赛第一有多大阵仗,这丹火,看着还没我师兄的威猛。”
“许是藏拙吧,决赛哪有这么平淡的。”
台下的窃窃私语,细碎地飘散在风中。王浩听着这些议论,嘴角的讥诮弧度愈发明显。他一边游刃有余地操控着自己的赤焰,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瞥向凤清瑶,心中已然给她判了死刑。故弄玄虚的废物。
然而,高台之上,那几位真正站在云端的人物,神情却起了微妙的变化。
“嗯?”一位须发皆白的太上长老微微前倾身体,浑浊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诧异。
宗主玄机子那古井无波的眼神,也终于起了一丝涟漪。他没有去看那些绚烂的异火,目光自始至终都落在凤清瑶那簇小小的金色火焰上。
只有裁判席上的李老怪,耷拉的眼皮猛地掀开,那双总是睡不醒的眼睛里,精光一闪而逝。他抓着胡子的手,不自觉地停住了。
成了?不,不对,只是摸到了门槛。这丫头,想在万众瞩目之下,第一次尝试……疯了!
凤清瑶对外界的一切浑然不觉。她双目紧闭,整个人仿佛化作了一尊玉雕,与周遭紧张喧嚣的气氛隔绝开来。
她的识海之中,却是一片截然不同的景象。
没有丹炉,没有药材,没有广场。只有一片无垠的金色海洋,那是丹火的本源世界。她的神念,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将军,而是一条自由的鱼,与这片海洋的每一次潮汐、每一次脉动,都保持着完美的同步。
【神念频率与丹火核心振动频率同步率:99.7%】
【共鸣已建立。】
系统的提示音冰冷而客观,但在凤清瑶的感知中,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玄妙状态。她能感觉到火焰的“情绪”,它不再是狂暴的、难以驾驭的能量体,而像一个刚刚苏醒的、对世界充满好奇的生灵。
她将自己的意念,如同一幅水墨画,缓缓在金色海洋的上空铺开。
那不是命令,而是一种邀请。
画卷上,一只小巧的狐狸,正蜷缩着身体酣睡。
下一刻,现实世界中,所有人都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凤清瑶丹炉下那簇一直稳定燃烧的金色火焰,忽然像被风吹拂的水面,开始荡漾起来。它不再是一个固定的火苗形状,而是向外舒展、延伸,化作一条流光溢彩的金色缎带。
“动了!你们看,凤师姐的丹火!”台下有人惊呼。
这声惊呼像投入湖面的石子,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那条金色缎带并没有就此停下,它开始环绕着星火炉,缓缓地、优雅地盘旋飞舞。火焰燃烧时那噼啪的爆裂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细微的、如同风铃般的清鸣。整个丹炉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因这火焰的舞动而变得轻盈、灵动起来。
“这……这是什么控火法门?”林悦秀眉微蹙,她家族传承的“青木灵火”以温养着称,此刻却在那金色火焰的灵动面前,显得有些呆板。
王浩脸上的讥讽僵住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心中冷哼:“不过是些华而不实的障眼法,炼丹比的是丹药品质,不是比谁的火焰更好看!”
他加大了灵力输出,炉下的赤焰“轰”地一声暴涨三尺,灼热的气浪向四周铺开,企图用这股霸道的气势,将那小小的金色火焰压下去。
然而,那金色缎带完全不受影响。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它盘旋的速度开始加快,缎带的形态也开始发生变化。前端缓缓凝聚,拉伸,一个惟妙惟肖的头部轮廓开始显现。两只小巧的、由更明亮的火焰构成的耳朵,从头部上方“长”了出来,还俏皮地抖了抖。
“天啊……那是什么?”
“是……是狐狸吗?”
台下的惊呼声此起彼伏,无数弟子伸长了脖子,眼睛一眨不眨,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瞬间。
紧接着,是身体,是四肢,最后,一条蓬松的、由无数跳跃的火星组成的巨大尾巴,在空中划出一道绚烂的弧线。
前后不过十几息的功夫,那簇平平无奇的金色火焰,竟真的在众目睽睽之下,化作了一只活灵活现的金色灵狐!
这只灵狐约有半人高,通体由流动的金色火焰构成,身形凝练,没有丝毫虚幻之感。它的双眼是两点最明亮的金芒,顾盼之间,竟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灵性。
它不再是死物,而是真正的“活物”!
“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