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魔界之门。”
最后五个字，如同一盆冰水，兜头浇灭了静室中刚刚升腾起的所有喜悦与暖意。
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林婉儿脸上的笑容僵住，那双杏眼里满是茫然，显然还没能从这急转直下的变故中反应过来。赵磊那魁梧的身躯下意识地绷紧，握紧的双拳发出咯吱的轻响，他听不懂什么魔界之门，但他听懂了“大麻烦”三个字。
李老怪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收敛，他捋着胡子的手停在半空，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骇然，随即被一种更深沉的凝重所取代。他活了数百年，听过的上古秘闻远比寻常修士要多，那几个尘封在故纸堆里的词汇，代表着什么，他比谁都清楚。
那是足以让整个修仙界都为之颤抖的禁忌。
叶烬没有看任何人，他的目光始终牢牢锁在凤清瑶的脸上。从她口中吐出那句话开始，他就敏锐地察觉到她握着自己手腕的力道在收紧，指尖冰凉。他能感受到她的不安，她的沉重。
于是，他反手将她的手包裹进自己的掌心，用自己那带着伤痕的、粗糙却温热的手掌，将她冰凉的指尖一点点暖回来。他什么都没问，但这个动作，已经表明了他的立场。
无论是什么麻烦，他都在。
“丫头，你……你确定？”李老怪的声音干涩得厉害，他往前凑了一步，死死盯着凤清瑶，“《丹器宝典》里，真是这么写的？”
凤清瑶点了点头，脸色因虚弱和神魂的激荡而愈发苍白。她闭上眼，似乎在抵御脑海中翻涌的庞杂信息，片刻后才重新睁开，眼神却已恢复了清明与冷静。
“墨长老所做的一切，从背叛丹器宗，到图谋天元宗，再到追杀叶烬，所有线索都指向一个最终目的——集齐镇魔印、控魔珠、封魔鼎这三件上古秘宝，用它们蕴含的本源之力作为钥匙，重新定位并打开被封印的魔界之门。”
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逻辑分明，不带半分揣测与犹疑，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他想迎魔族降临，换取永生与力量。”
这番话，让静室内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李老怪倒吸一口凉气，身体晃了晃，喃喃自语：“疯子……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难怪，难怪他会对焚天剑意如此执着，原来是为了镇魔印……”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叶烬，眼神复杂无比。
这下，所有人都明白了。为什么墨长老会对一个所谓的“废柴”少主穷追不舍，不惜一切代价。
“不行！”李老怪猛地一拍大腿，那张向来玩世不恭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焦灼与恐慌，“这件事，已经不是我们丹器阁能处理的了！必须立刻上报宗主！立刻！”
他说着，也顾不上跟众人解释太多，转身就往外冲，那架势，比他冲进来救人时还要急切几分。
“你们几个，好好守着这丫头，哪儿也不准去！”临出门前，他不忘回头吼了一句，身影便消失在了门外。
静室内，重新陷入了沉默。
林婉儿终于消化了这个可怕的消息，她小脸煞白地挪到床边，看着凤清瑶，担忧地问：“清瑶，那你……你没事吧？那传承……”
“我没事。”凤清瑶对着她安抚地笑了笑，只是那笑容显得有些勉强。
她转头看向叶烬，看着他下颌上冒出的青色胡茬，和他眼底那片尚未散去的血丝与疲惫，心中一痛。她知道，他身上的伤远比看起来要重。
“你的伤……”
“无妨。”叶烬打断了她的话，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安定感，“你醒了，便都好了。”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凤清瑶的心头猛地一热，眼眶也跟着酸涩起来。
……
天元宗，宗主大殿。
往日里威严肃穆的大殿，此刻灯火通明，气氛却凝重如铁。
玄机子宗主端坐于高台主位，他身着玄色道袍，面容清癯，双目开阖间自有神光流转。此刻，他那向来平淡无波的脸上，也笼罩着一层前所未有的严肃。
殿下两侧，分坐着天元宗各峰的首座和核心长老，王尘长老赫然在列。除此之外，青云宗的一位长老也受邀在座，他本是陪同林婉儿前来历练，却不想竟会遇上这等惊天变故。
李老怪站在殿中，已经将来龙去脉简明扼要地复述了一遍。
整个大殿安静得落针可闻，只有殿外呼啸的山风，为这凝重的气氛平添了几分萧瑟。
“荒唐！”
一声中气十足的断喝，打破了沉默。
开口的是执法堂首座，何长老。他身材魁梧，面容刚正，一双环眼不怒自威。“魔界之门？上古秘宝？这等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东西，岂能凭一个晚辈弟子的片面之词就轻易断定？玄机师兄，此事恐怕还需从长计议！”
何长老的话，引起了部分长老的附和。
“不错，凤清瑶虽在丹器大会上大放异彩，但毕竟年轻，那丹器传承霸道无比，或许是神魂受创之下，产生了臆想。”
“墨无邪此人我了解，贪婪自负，图谋我天元宗的基业倒是有可能，但说他要打开魔界之门，未免太过骇人听闻。”
议论声渐起，怀疑的目光开始若有若无地投向刚刚被传唤至殿外的凤清瑶和叶烬身上。
李老怪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正要开口反驳，玄机子却抬了抬手，制止了他。
“传凤清瑶、叶烬入殿。”
玄机子平静的声音，在大殿中回响，瞬间压下了一切嘈杂。
凤清瑶在叶烬的搀扶下，缓步走入大殿。她换上了一身干净的月白色长裙，但苍白的脸色和虚浮的脚步，依旧显示着她的孱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