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将清风谷的狼藉与血腥尽数吞没。
跳动的火把在谷中各处燃起，光影摇曳，映照着一张张疲惫而悲怆的脸。叶家弟子们默默地收敛着同袍的尸骨，动作很轻，仿佛怕惊扰了逝者的安眠。空气中，血的味道与泥土的芬芳混在一起，形成一种战争独有的气息。
另一侧的空地上，近百名凤家降兵被圈禁在一起，垂头丧气，如同待宰的羔羊。他们的法器被收缴，灵力被暂时封禁，在青云宗弟子冷冽的剑光监视下，无人敢有异动。
叶家弟子们偶尔投来的目光，充满了刻骨的仇恨，那眼神像刀子，刮得他们皮肤生疼。
凤清瑶、叶烬和林婉儿并肩站在不远处，火光勾勒出三道轮廓分明的身影。
“这些人，你打算怎么处理？”林婉儿开口问道，她的目光扫过那群惶恐不安的降兵。
按照修仙界的惯例，对待这种参与了攻伐的敌人，最仁慈的做法也不过是废去修为，逐出山门，任其自生自灭。更何况，他们手上还沾着叶家弟子的血。
“杀，是最简单的处理方式。”凤清瑶的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格外清晰，“但也是最浪费的。”
“浪费？”林婉儿秀眉微蹙，显然没跟上她的思路。
凤清瑶没有解释，她的目光平静地扫过那群降兵。在她的视野中，一幅旁人无法看见的景象正清晰呈现。
每一个降兵的头顶，都悬浮着一个由数据构成的标签。
【凤武，潜力评级：d+，忠诚度：-20（摇摆不定，极度恐惧）】
【凤阳，潜力评级：c-，天赋：无，忠诚度：-35（恐惧，怨恨凤坤）】
【凤林，潜力评级：d，天赋：无，忠诚度：-15（墙头草）】
……
一连串的d级和c级评级看下来，凤清瑶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这些人在她眼中，就是一堆不良资产，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直接清盘处理，似乎是唯一的选择。
然而，她的目光并未停留，而是如同最精密的雷达，继续在人群中扫视，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终于，她的视线在人群后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定格。
那里，一个低着头的青年正努力将自己缩在阴影里，身体微微发抖，似乎想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他的头顶，一个标签却散发着与其他歪瓜裂枣截然不同的微光。
【凤安，潜力评级：b-】
【特殊天赋：阵法营造（初级）】
【忠诚度：-50（仇恨凤坤，同情叶家，极度恐慌）】
b-级的潜力，还自带一个极为实用的阵法天赋。
凤清瑶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这就像是在一堆垃圾股里，忽然翻到了一只被严重低估的科技潜力股。
更关键的是他的忠诚度。-50的数值看似很低，但后面的备注却说明了一切。他仇恨凤坤，这意味着他与旧主之间存在不可调和的矛盾；他同情叶家，这代表他有被策反的天然情感基础。
这已经不是不良资产了，这是一笔等待抄底的优质债权。
“婉儿，可否帮我一个忙？”凤清瑶转头，对林婉儿露出一抹浅笑，“我需要一份这些降兵的详细名册，包括他们每个人的修为、平日里在凤家担任何种职务、擅长什么。”
林婉儿虽有不解，但还是爽快地点了点头：“小事一桩。我这就让弟子去办。”
很快，一份由降兵们自己招供、青云宗弟子整理的名册便送到了凤清瑶手中。她拿着名册，缓步走到了那群降兵面前。
她的出现，让原本就压抑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所有人都抬起头，用一种混合着恐惧、绝望和一丝微末希冀的复杂眼神看着她。这个女人，将决定他们的生死。
“你们的主子，凤坤，已经被生擒。带队攻打我们的魔修，黑风，已经形神俱灭。”
凤清瑶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她的开场白，直接、冷酷，瞬间击碎了某些人心中最后一丝幻想。
“按照规矩，你们这些人，参与攻伐，手上沾血，死不足惜。”
此言一出，人群中响起一片压抑的抽泣声，不少人面如死灰，身体筛糠般抖了起来。
叶家的弟子们则个个挺直了胸膛，眼中透出快意。
“不过……”凤清瑶话锋一转，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我这个人，做生意讲究成本。杀了你们，除了能解一时之恨，还要花力气挖坑埋尸，浪费时间和资源，不划算。”
这番新奇的言论，让所有人都愣住了。杀人，还考虑划不划算？
“所以，我给你们一个机会。”凤清瑶举起手中的名册，“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人群中，死寂的眼神里，重新燃起了一丝光亮。
“凤家已经完了。从今往后，你们有两个选择。”
“第一，带着你们犯下的罪，现在就去死。我可以让人给你们个痛快，黄泉路上，也好追上你们的主子凤坤。”
“第二，换个新东家。”凤清瑶的目光一一扫过他们，“我，凤清瑶，从今天起，接手你们的烂摊子。你们以前是谁，做过什么，我没兴趣知道。我只看你们以后，能为我创造什么价值。”
她的声音冰冷而理智，不像是在招揽手下，更像是一个公司的ceo，在宣布一项关于不良资产的重组并购计划。
“当然，我这里不养废物，更不养白眼狼。”她屈指一弹，一张闪烁着微光的符箓出现在指尖，“愿意跟我的人，需要签下这份‘同心符’。此符不伤性命，不损修为，只有一个作用——但凡有二心，或背叛之举，符箓便会自行燃烧，届时，天涯海角，我都能找到你。”
“现在，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考虑。想死的，往前站一步。想活的，就老实待在原地，等我点名。”
说完，她便不再言语，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任由时间流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