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璟若猛地单膝跪地,玉笏触地,发出清脆的响声,头颅微昂,目光穿透珠帘,直视那后面的帝王:“臣愿立军令状!必克日兴师,扫荡群丑,擒康延孝、斩拜火妖人于阵前,复我疆土,安定黎庶,以慰常春夫妇及万千阵亡将士之忠魂,以报陛下知遇之恩!若不能竞全功,臣甘当军法,万死不辞!”
声震屋瓦,掷地有声!一股惨烈的杀气与决绝的意志,随着他的话语弥漫整个大殿,让许多文官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这是来自沙场百战名将的请战,带着血与火的烙印,不容轻侮。
殿内一片寂静。许多心中尚存热血的官员,不禁面露激动之色,若非朝仪森严,几乎要出声附和。就连一些中立派,也为之动容。
李昭见状,立刻出班,躬身道:“陛下!王尚书所言,实乃老成谋国之言!康延孝叛乱,非王尚书这等威名素着之宿将不能速定!臣附议,请陛下准王尚书所请!”
朱守殷也紧接着出列:“陛下!蜀地安危,关系国家命脉,拖延不得!王尚书智勇双全,精通军务,乃平叛不二人选!臣亦附议!”
紧接着,又有数名与王璟若交好或心系国事的将领、官员出班表示支持。一时间,请战之声,在殿内形成一股不小的声势。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阴柔尖锐的声音响了起来,如同毒蛇吐信,打破了这短暂的“共识”。
“陛下,”只见伶官首领景进,扭动着身子,迈着小步出班,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容,语气却带着十足的阴阳怪气,“王尚书忠勇可嘉,为国请缨,真是令人感动啊...”他话锋一转,“不过嘛……奴才听闻,那康延孝虽叛,但其麾下多是我唐军旧部,未必真心附逆。王尚书与常将军情同手足,这满腔悲愤,奴才自是理解。可若是王尚书盛怒之下,挥师入蜀,一味剿杀,恐反而激得叛军负隅顽抗,玉石俱焚,岂不有违陛下仁德之心,更令蜀地百姓再遭兵燹之苦?”
他在言语中的偷换概念,将王璟若为国平叛,扭曲为因私愤而可能导致的滥杀,更是抬出了“陛下仁德”和“蜀地百姓”的大帽子。
王璟若猛地抬头,目光如冰刃般射向景进,厉声道:“景大人!军国大事,岂容妄加揣测?叛国者,人人得而诛之!何来‘仁德’可讲?若按景大人所言,莫非还要对叛军好言相劝,任其割据一方不成?此乃祸国之论!”
景进被王璟若的目光和气势慑得一滞,但随即尖声道:“王尚书何必动怒?下官也是为陛下分忧,为蜀中百姓着想嘛!况且……”他目光扫向宰相豆卢革的方向。
一直冷眼旁观的豆卢革,此刻终于慢悠悠地出列了。他掸了掸蟒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脸上带着一丝傲慢的笑意,先是向李存义行了一礼,然后才看向王璟若,慢条斯理地道:“王尚书忠勇,臣亦是佩服。只是……景大人所言,也并非全无道理。王尚书与常刺史关系匪浅,此番请缨,究竟是出于公心,还是私仇,恐怕……难以区分吧?”
他这话更是诛心,直接质疑王璟若的动机。
豆卢革继续道,语气带着几分“为国考量”的虚伪:“再者,王尚书身兼兵部、枢密,乃我朝军政枢纽,责任重大。洛阳离不开王尚书坐镇。若是王尚书轻离中枢,一旦四方有变,如之奈何?依臣看,平叛之事,固然紧要,但也未必非王尚书不可。我大唐良将如云,譬如……嗯,譬如朱守殷、李珂等将军,亦可为陛下分忧,率军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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