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会!至少现在不会!”刀疤副将急声道,“李大人如今正是用人之际,我们这万余兵马,他岂会拒之门外?至于以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先过了眼前这一关!难道我们现在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赵在礼坐在主位上,双手紧紧抓着扶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他脸色灰败,眼窝深陷,可见这些日子他承受的压力远超常人。他何尝不知道困守孤城是死路一条?但开城投降……这需要巨大的勇气,而且前途未卜。他想起当日李昭被张破败等人裹挟入城的情形,想起如今内外交困的窘境,一种巨大的无力感和悔恨攫住了他。
就在这时,一名亲卫急匆匆闯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赵在礼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亲兵汇报的是又一起军中因为争抢粮食而引发的械斗,已经死了三个人。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五起了。城内的秩序,正在加速崩坏。
终于,赵在礼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坐在椅子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声音沙哑而疲惫:“罢了……罢了……传令下去……明日……明日开城……”
他最终还是做出了那个艰难的决定。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赌一把,赌李昭的胸襟,赌一个或许存在的未来。
次日,天色阴沉,仿佛也在注视着这座命运多舛的城池。邺都那扇紧闭了数月之久的沉重城门,在无数双复杂目光的注视下,伴随着刺耳的“嘎吱”声,缓缓打开。以赵在礼为首的叛军将领,除去甲胄,身着表示服罪的白色素服,手捧印信兵符,徒步出城,在城门外黑压压地跪倒一片,迎接李昭大军。
而不远处,李昭骑在一匹神骏的黑色战马上,在一众盔明甲亮、杀气腾腾的将领簇拥下,缓缓来到邺都城下。风吹动他的大氅,猎猎作响。他看着跪伏在地、不敢抬头的赵在礼等人,脸色平静如水,看不出丝毫的喜怒。兵不血刃地拿下这座雄城,解除了后顾之忧,固然是莫大的成功,但想起当日被张破败等乱兵劫持入城的屈辱,他心中依旧梗着一根尖锐的刺,不拔不快。
“罪臣赵在礼,”赵在礼以头触地,声音因为恐惧和羞愧而颤抖不已,“昏聩无能,治军无方,受部下裹挟,更受奸人挑唆,犯下弥天大罪!致使邺都生灵涂炭,将士离心!今感李大人天威,更感大人仁德,愿率邺都全军归降,所有罪责,在礼一力承担!任凭招讨处置!只求大人念在数万将士及满城百姓性命,宽宏处置!”他的额头紧紧贴着冰冷的地面,姿态放得极低。
李昭尚未说话,他身边性情最为火爆的安审通已经按捺不住,厉声喝道:“赵在礼!尔等叛乱先,对抗天兵,消耗国力,罪无可赦!尤其是那胆大包天、挟持招讨大人的逆贼张破败何在?还不快将此獠交出,明正典刑!”
赵在礼闻言,浑身一颤,连忙道:“在!在!张破败在此!”说罢他回头使了个眼色,身后几名如狼似虎的亲卫立刻将捆得如同粽子一般、嘴里塞着破布的张破败粗暴地推了出来,强迫他跪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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