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青跟着伙计踏上二楼，木楼梯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与一楼大堂的喧闹相比，二楼显得安静许多，走廊两侧是一个个挂着竹帘或木门的雅间，隐约能听到里面传出的谈笑声和丝竹声。
伙计将她引到走廊尽头一个位置相对僻静的包厢前，轻轻敲了敲门，恭敬道：“掌柜的，人带到了。”
里面传来一个略显低沉的中年男声：“进来。”
伙计推开门，侧身让柳青青进去，自己却没有跟进，而是垂手立在门外，并顺手带上了房门。
柳青青迈步踏入包厢。
房间不大，陈设却颇为雅致，墙上挂着山水画，靠窗摆着红木桌椅，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檀香。
最引人注目的是房间中央立着一架绘着梅兰竹菊的绢面屏风，屏风后似乎有人影晃动。
她刚站定，屏风后的人便走了出来。
那是个约莫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身材微胖，面皮白净，留着两撇打理得整整齐齐的小胡子，穿着一身质地上乘的宝蓝色绸缎长衫，手上戴着个翡翠扳指，看起来不像酒楼掌柜，倒更像是个有些身份的富商或乡绅。
他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眼神却像探照灯一样，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柳青青，从她的脸、身形，到她腰间的短棍，再到她脚上那双半旧的布靴。
打量完毕，他对门口的伙计递了个眼色，伙计立刻会意，躬身退了出去，并轻轻带上了房门，隔绝了外面的声响。
包厢里只剩下柳青青和这位“掌柜”。
“姑娘怎么称呼？听说，你想在码头找个活计？”
中年人开口了，声音不疾不徐，带着一种惯于发号施令的腔调。
柳青青抱了抱拳，按照想好的说辞回答：
“掌柜的好，我叫柳青。是，想在码头寻个稳当的营生。我看癞头三他们……嗯，在码头好像挺吃得开，所以想跟着他们混口饭吃。”
她故意说得有些江湖气，又带着点对“地头蛇”的羡慕。
中年人“哦”了一声，踱步到窗边，背着手看着窗外码头的景象，慢悠悠地说：
“看你这身形气度，不像娇生惯养的，平时也是个能吃苦的吧？”
柳青青点点头：“从小在码头边长大，风里来雨里去，习惯了。”
“嗯，能吃苦是好事。”
中年人转过身，脸上笑容加深了些，但眼神里却多了点别的东西，“不过呢，姑娘家家的，在码头那种男人堆里混，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也危险。磕了碰了，或者遇到些不长眼的……唉，多不好。”
他话锋一转，走到柳青青面前几步远的地方停下，语气变得“语重心长”：
“我看姑娘模样生得也周正，身手瞧着也不错。不如这样，就别去码头风吹日晒了，就留在我这酒楼里如何？我这里正缺个伶俐的管事娘子，或者……教姑娘些别的本事，保管比在码头挣得多，也体面轻松。”
他说着，目光在柳青青脸上身上又溜了一圈，那眼神让柳青青感到一阵不舒服，像是有黏腻的东西爬过皮肤。
柳青青心里冷笑，面上却露出犹豫：
“掌柜的好意，柳青心领了。只是……我对码头更熟悉，也自由惯了，恐怕不适应酒楼的规矩。”
“规矩都是人定的嘛。”
中年人又往前凑近了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近得有些逾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