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帅和胡云商议完事务,又各自叮嘱了肖屹潇几句“好好休息”“莫要胡思乱想”。
多帅说这话时,眉头微蹙,眼神里带着几分不放心的审视,仿佛怕他再闹出什么乱子。
胡云则依旧温柔,指尖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眼底满是疼爱,随即两人相继转身离开,回了相邻的偏殿。
金碧辉煌的大殿里顿时安静下来,只剩几位侍女垂手侍立在鎏金梁柱旁。
大气不敢出,连呼吸都放得极轻,肖屹潇看着满桌精致佳肴——玉盘里盛着鲜嫩的兽肉、晶莹的果脯。
银壶中温着清香的茶饮,又瞥了眼身旁小心翼翼的侍女们,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有人屈膝给他擦手,指尖带着几分惶恐;有人踮脚给他添茶,眼神死死盯着茶杯,生怕洒出半滴。
这种被人时刻围着、奉若神明的感觉,让他如芒在背,坐立难安。
他摆了摆手,勉强挤出一句:“你们都……都退到旁边吧,不用一直跟着。”
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自然的僵硬,脸颊微微发烫——上辈子都是自己伺候自己。
突然被这么多人围着,实在适应不来。
侍女们面面相觑,眼神里满是迟疑,却没人敢动,显然是怕违背“伺候好小少爷”的吩咐。
一个个低着头,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
这时,一个略显沉稳的声音响起:“是,小少爷。”
肖屹潇抬眼望去,说话的是个身形挺拔的侍女,眉眼清秀却不怯懦。
额前的碎发梳得整齐,身上的素色锦裙比其他侍女更显整洁,正是侍女头目胡燕霞。
她没有像其他人那样低眉顺眼到极致,而是微微颔首,语气平和,既守着本分。
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从容,眼神里没有过分的敬畏,反而透着几分坦荡。
她转身对其他侍女轻声吩咐:“都退到殿边候着,小少爷有需要再过来。”
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信,其他侍女立刻顺从地退到了殿角。
目光依旧不敢随意乱瞟,只是身体绷得没那么紧了。
大殿里终于松快了些,肖屹潇看着胡燕霞,心里泛起一丝好奇——她和其他侍女不一样。
没有过分的卑微,眼神里藏着点什么,像是有自己的心思。
不像这个世界里大多数人那样,只懂服从。
他托着下巴,眼神直直地落在她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
胡燕霞似乎察觉到他的注视,没有躲闪,反而抬眼望来,目光坦然。
轻声问道:“小少爷是觉得闷得慌?还是饭菜不合口味?”
语气里没有谄媚,更像是一种平等的关切,眉头微微蹙起,带着几分真切的询问。
肖屹潇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主动开口询问,而且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他摇了摇头,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昨天……那个奴隶,你认识吗?”
问完就有些后悔,生怕触碰到什么禁忌,眼神里带着几分试探与忐忑。
胡燕霞的眼神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像是被戳中了某个痛点。
随即迅速恢复了平静,语气依旧沉稳:“回少爷,这并不重要。”
“您前日受惊,身子还虚,现在养好身体才最为重要。”她的指尖轻轻攥了一下衣角,又缓缓松开。
脸上看不出太多情绪,却莫名让人觉得她在刻意回避。
她没有回避,也没有多言,既不顺着他的话聊起奴隶,也没有刻意表现出冷漠。
肖屹潇看着她,心里的好奇更甚。
其他侍女要么对奴隶的事讳莫如深,要么和多帅一样视若草芥。
可胡燕霞的回应里,却听不出半分麻木,反而像在刻意避开某个敏感的话题。
他追问了一句:“他……他现在怎么样了?还有这功德林和持法林又是个什么鬼?两片树林?”
语气里带着几分急切,眼神里满是困惑,连眉头都皱了起来。
这个世界的规则和划分,实在让他摸不着头脑。
胡燕霞垂了垂眼睫,指尖轻轻拢了拢衣角,声音压得更低,眼神里带着几分谨慎。
“寺中下人会照看。少爷不必挂心这些,多帅吩咐了,让您今日好生歇息。”
她巧妙地转移了话题,既没有违抗他的询问,也没有逾矩透露更多。
那份从容里,似乎藏着一层说不透的防备。
肖屹潇看着她坦然的眼神,突然意识到,这个侍女头目,恐怕比他想象中还要不简单。
他张了张嘴,还想再问,却见胡燕霞已经侧身避开掠过殿门的风。
目光望向殿外远方层叠的山影,主动开口解释起来:“这五大林从不是单纯守护树林,而是大昭国的根基所在。”
“以‘林’为号,是因先祖认为万物有灵,山林、湖泊、牧场皆是天地馈赠的功德载体。”
她的声音愈发清晰,眼神里带着几分郑重,指尖轻轻划过身侧鎏金石碑上模糊的刻纹。
“无上天林守着北方天湖,那湖是大昭国的水源命脉,王朝借湖的灵韵执掌朝政,代代相传。”
“持法林在东方戍边,光军可不是普通军队,他们的铠甲能映日月,兵器淬过雪山圣泉。”
“专司抵御外敌、维护疆土秩序,胡双王便是光军的灵魂人物。”
“南边的丹杰林藏在十万山脉里,山脉中不仅有珍稀药材、矿产,更是通往南疆诸国的要道。”
“丹杰林人善用山地地形,既守护资源,也掌管着边境贸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