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项不甘心地瞥了眼影星,眼底满是怨毒与不甘。
狠狠甩了甩手,带着一众不良人径直踏出影楼。
谁知刚迈过门槛,外头的天光便如利刃般刺得他眼睛生疼。
后背瞬间沁满冷汗——影楼外静得只剩雨珠砸地的噼啪声。
一排排骏马整齐列队,马头齐齐对着他,马背上骑手的目光冷硬如铁。
毫无半分温度,像极了出鞘的寒刃。
这哪里是什么寻常队伍,正是肖屹潇一出古寺,便暗中调动而来的光军。
史项喉间翻涌的腥甜硬生生咽了回去,嗓音发紧,嘴唇哆嗦着:“各位将军,此举何意?”
回应他的只有冷雨敲地的哗哗声,天地间静得骇人。
史项心头一沉,目光猛地投向斜对面百味楼二楼的窗台。
天沐与梵蒂倚栏而坐,竟似全然不认得他,只顾着对饮谈笑,神色悠然。
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
“看来咱们是错过了一场热闹戏码。”天沐浅酌一口酒,目光掠过影楼,似有深意。
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浅笑。
梵蒂挑眉,指尖摩挲着酒杯边缘,眼神里带着几分不屑:“沐公子竟也对这些胭脂俗粉、市井纷争感兴趣?”
“霸业途中,这般人与事,不过是过眼红粉骷髅罢了。”
“或许吧,”天沐唇角勾起一抹浅笑,眼底却藏着算计,“但这去影楼,可绝非‘抱团取暖’那么简单。”
梵蒂抬眼望向影楼三楼,眼底闪过一丝轻蔑,冷哼一声:“呵呵,再复杂也不过是群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抱团。”
“成不了什么气候。”
史项看着二人置身事外的模样,气得浑身发颤,牙关紧咬,额角青筋凸起。
却被光军的阵仗死死钳制,无可奈何。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举起手,声音嘶哑却坚定,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兄弟们,你们的家人,我史项定会好生安顿!今日之辱,他日我必百倍奉还。”
“回来为你们报仇雪恨!”
话音未落,他身后的不良人眼中没有丝毫犹豫,只剩决绝。
一道道寒光闪过,众人竟齐齐拔剑自刎,鲜血瞬间染红了影楼前的青石板。
与雨水交融,触目惊心。
史项对着面前肃立的骑兵团深深抱拳,指尖还沾着弟兄们的血温。
眼眶泛红,却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转身便头也不回地踉跄离去。
背影狼狈得只剩一身风霜。
百味楼二楼,天沐望着他远去的方向轻轻摇头,杯中酒液晃出细碎涟漪。
语气带着几分感慨:“这胡云当真是狠绝,半分情面不留。往后这棋局里,最大的变数怕是就是她了。”
“不过,若能拉拢好多吉公子,或许还能另辟蹊径。”
梵蒂闻言挑眉,语气带着几分不屑与质疑:“哦?你说那个看似一无是处的废物?”
“看来荷光者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天沐指尖点了点桌面,目光锐利如鹰。
“你没留意多吉公子腰间的兵刃?那材质绝非凡品,依我看,怕是天外陨铁所铸。”
“皇宫内库也仅有指甲盖大小一块,且根本无法提炼锻造。”
“天外之物?”梵蒂眸色一凝,瞳孔微微收缩,收起了几分轻慢。
神色变得凝重起来:“难道那多吉竟是刻意藏拙?看来得找个机会,好好探探他的底。”
天沐仰头饮尽杯中酒,起身拍了拍素白书生袍上并不存在的尘埃。
淡淡道:“时候不早了,我先回房歇息。拉拢多吉公子之事,还请荷光者大人放在心上。”
“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公子放心,你要的东西,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梵蒂端起酒杯,语气笃定。
眼底闪过一丝自信。
“如此,便谢过大人的酒。告辞。”天沐微微颔首,转身迈步下楼。
衣袂轻扬间,留下一丝酒香。
梵蒂望着他的背影,翻了个白眼,低声嘟囔了句“故作高深”。
却也没再多言,只是重新斟满酒,目光投向影楼方向,若有所思,眉头微蹙。
影楼里的喧嚣早没了史项在时的克制,桌椅拼得满满当当。
酒液碰撞的脆响、划拳吆喝的喧闹裹着酒气漫满整个屋子。
连空气都浸得发烫。
肖屹潇揣着忐忑,半个屁股虚搭在静南对面的酒桌边缘。
姿态拘谨得像怕惊扰了什么,眼神时不时偷瞄静南,带着几分忌惮。
他瞥见白刃还僵在一旁,忍不住低声招呼:“小白脸,坐下来呀。”
白刃却满脸无语——对面坐着的可是宗师级人物,哪敢怠慢?
为护着肖屹潇,他干脆一咬牙,笔直地挤到两人中间落座。
任凭周遭劝酒声此起彼伏,面前的酒杯却始终纹丝不动,滴酒未沾。
眼神警惕地盯着静南,不敢有半分松懈。
酒过三巡,静南捏着酒杯的手一顿,目光落在肖屹潇腰间挂着的工兵铲上。
眼底闪过一丝好奇,随手放下酒杯,语气带着几分兴味:“公子不仅诗词无双,身上的宝贝倒是也稀罕。”
“可否借我一观?”
肖屹潇哪敢不从,连忙双手将工兵铲奉上,脸上堆着客气又讨好的笑。
“姐姐好眼光,这玩意儿不值什么,你要是喜欢,拿走便是。”
话音刚落,周遭的喧闹似乎都淡了几分,几道好奇的目光齐刷刷落在那把不起眼的工兵铲上。
静南指尖刚触到工兵铲,便觉一股沉凝的凉意在指尖蔓延,绝非凡铁所有。
她缓缓摩挲着铲身,纹理浑然天成,不见半点人工锻打的痕迹。
仿佛是天外陨石在星河里经千万年淬炼,自带着岁月沉淀的温润与锋芒。
铲刃寒光内敛,边缘打磨得薄而锋利,却无一丝毛刺。
握柄处贴合掌心的弧度恰到好处,既显古朴又藏巧思,每一处细节都透着难以言喻的精妙。
绝非俗世工匠能打造。
她越摸心越惊,这哪里是什么寻常工兵铲,分明是块蕴含磅礴能量的天然天外陨石所制。
质地之稀有、工艺之绝伦,简直闻所未闻。
抬眼看向肖屹潇时,她眼中的兴味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探究与几分不易察觉的凝重。
那目光仿佛要穿透他的皮囊,看清这少年究竟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