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德林的风渐渐温和,各大势力撤走后,山门内外再无往日的暗流涌动。
只剩下晨钟暮鼓在山谷间悠悠回荡,肖屹潇的日子却成了循环往复的“酷刑”。
白日里,云强大宗师的训练强度有增无减,劈柴、担水皆蕴含内劲法门。
拳桩练到肌肉抽搐也不得停歇,汗水浸透衣衫,黏腻地贴在皮肤上,酸痛感从骨头缝里钻出来。
夜里刚摸黑钻进树洞取回抄好的佛经,转身就可能撞上笑意盈盈的梵蒂尊者。
一指点来,便身不由己地坠入禅定,耳边只剩“南无阿弥陀佛”的呢喃,直念得他头昏脑胀。
连梦里都是绕不开的经文,三个月下来,他眼底的青涩被疲惫磨平,原本挺拔的身形也透着几分憔悴。
身上的淤青旧伤叠着新伤,连做梦都在念叨“自由”二字。
就在他快要被训练和禅定逼得崩溃时,一封带着熟悉墨香的信函递到了手中——外公胡双要在年三十为他举行成人仪式,邀他即刻返程。
看到“成人仪式”四个字,肖屹潇几乎要喜极而泣,连日来的压抑瞬间烟消云散。
眼眶微微泛红,攥着信函的手指都带着颤抖,只恨不得立刻飞出这让他又敬又怕的功德寺。
肖屹潇欢喜地铺开地图,指尖按在“集谛堡”的朱砂标记上,一路轻快划过。
眼底满是按捺不住的雀跃,嘴角不自觉上扬:梵音镇该能买到路上吃的干粮,清涧驿据说有清甜的山泉水可解渴。
大乘铺的信众素来和善,想必不会为难赶路之人。
目光掠过青石关的粗重墨线,他眉头微蹙,想起云强大宗师提过这关隘地势险峻,需多加留意。
指尖在地图上轻轻顿了顿;莲池镇的莲藕盛名在外,他舌尖不自觉舔了舔嘴唇。
若时间充裕,倒想尝尝新鲜滋味;再往后,持法林的密林与军需堡的壁垒让他神色微微凝重。
最后落在“灭谛城”三个遒劲大字上——那里有外公,有期盼已久的成人仪式,更有摆脱枯燥训练的自由。
眼底瞬间迸发出炽热的光芒,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居所的门被轻轻推开,胡云身姿清雅,身后跟着一身劲装的云强大宗师。
两人一进门,便将屋外的清辉也携了进来,打破了室内的宁静。
“吉儿,这次回去持法林,一路上务必听你师父的话,我会派光军卫一路保护你。”胡云语气温缓却带着几分郑重。
肖屹潇正对着地图畅想归程,闻言立刻转过身,脸上的雀跃藏都藏不住。
声音轻快得像林间雀鸟:“知道了,母亲大人!” 满心满眼都是对自由的憧憬,连指尖都带着笑意。
脚步不自觉地来回挪动,恨不得立刻出发,连身上的疲惫都淡了几分。
胡云颔首,补充道:“对了,这次前往持法林,梵蒂尊者也会一同随行。”
“她要为军中将士传扬佛法,庇佑他们一往无前,逢战必胜。”
“唰”的一下,肖屹潇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嘴角的弧度凝固。
方才的满心欢喜如同被骤雨浇灭的火苗,凉得彻底。他嘴角抽了抽,眼底的光亮迅速黯淡下去。
心里只剩哀嚎:完了,这老妖怪居然也要跟着!看来一路上的禅定念叨、头昏脑胀是躲不掉了。
这哪是归程,分明是换个地方接着“受刑”!
他偷偷用眼角余光瞥了眼身旁神色沉静的云强大宗师,眼神里满是求救的意味。
心里打鼓:师父的内劲固然厉害,可梵蒂尊者的禅功也邪门得很,真要是对上,师父能打得过她吗?
能不能护着自己少遭点罪?越想越觉得前路一片黑暗。
夜色如墨,功德寺后山的树洞藏在浓荫深处,只有星子漏下几点微光。
肖屹潇将油纸包着的烧鸡塞进狄迦手里,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几分不舍与感激:“明天我就去持法林了,这段时间多亏你照拂,不然我早被那老妖怪折磨疯了。”
“快吃,热乎着呢!” 油纸包打开的瞬间,香气便悄无声息地弥漫开来。
狄迦早被烧鸡的香气勾得喉结狠狠滚动,接过油纸包便狼吞虎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