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强燃烧佛力,如一道金色流星划破云雾,终于追上了下坠的肖屹潇。
她周身金光炽烈得几乎要将素袍燃尽,气流扯着衣袂猎猎作响。
嘴角不断溢出暗红血珠,却依旧倔强地扬着下颌,目光死死锁定怀中少年。
仿佛要将他的模样,刻进魂魄最深处,再也不会遗忘。
肖屹潇缓缓睁开眼,模糊的视线中,云强染血的面容渐渐清晰——
她眉峰紧蹙成川,额角青筋因强忍经脉灼烧的剧痛而突突跳动。
眼底却亮得惊人,那抹笑意温润又决绝,像寒雪中骤然绽放的红梅。
带着蚀骨的艳,刺得他心口骤然缩紧,连呼吸都跟着滞涩发疼。
“师父,你不怕死吗?”肖屹潇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指尖死死攥住云强的僧袍,指节泛白到几乎断裂,指腹嵌进布料的褶皱里。
布料下的身躯滚烫得惊人——那是佛元透支、经脉被烈火灼烧的温度。
烫得他指尖发麻,心头却冰寒刺骨,像是揣着一块万年寒冰。
他能清晰感受到云强体内的佛力正以摧枯拉朽之势流逝。
每一缕都化作托住他的力量,将下坠的狂风硬生生挡在身外。
而她的气息,却越来越微弱,像风中残烛般,随时会被黑暗吞噬。
云强微笑着摇头,嘴角的血迹顺着下颌滑落,滴在他的战甲上。
那血珠洇开一小片暗红,像绽开的绝望之花,触目惊心。
“我不怕死,”她的声音带着佛力燃烧后的沙哑,却依旧温和。
温和得能熨帖人心底最深的褶皱,“我怕的是,从未真正活过。”
肖屹潇的瞳孔骤然收缩,血丝瞬间爬满眼白。
云强嘴角的血迹像红梅绽在素白僧袍上,刺得他心口一阵抽痛。
喉头涌上腥甜,他猛地别过头,却还是忍不住呛出一口血沫。
那笑容明明带着佛子特有的温润,却藏着一股焚尽一切的决绝。
佛力燃烧时逸散的金光裹着她的身影,竟比殿宇间的舍利子还要耀眼。
晃得他眼睛生疼,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
他忽然想起,每次遇险,她总是这样,看似温和如水。
却比谁都要执拗,执拗到愿意用性命去换一份周全。
“师父……”肖屹潇的声音里满是哭腔,带着浓浓的绝望。
泪水顺着脸颊滚落,砸在云强的手背上,冰凉的触感让她微微一颤。
指尖攥得更紧,几乎要将僧袍撕裂,粗糙的布料磨得掌心生疼。
他能感觉到云强的身体在微微颤抖,那是极致痛苦下的隐忍。
连呼吸都带着细碎的颤音,可她看向他的眼神,却依旧盛满了温柔。
像春日里最暖的光,驱散着下坠的寒意与绝望。
云强抬手,指腹轻轻拭去他眼角的湿意。
指尖的温度却带着一丝凉意——那是生命力快速流逝的征兆。
凉得他心头一沉,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世子,”她的声音比平时低哑,却依旧温和得能安抚人心。
“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炽盛……”
人生八苦,佛说皆空。
可若未曾为在意之人燃尽一次,这般空性,与枯骨何异?”
她的指尖划过他的眉眼,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触碰易碎的珍宝。
指腹带着常年诵经磨出的薄茧,触感粗糙却温暖。
眼底翻涌着他从未见过的炽热,那是压抑了许久的情愫。
在此刻毫无保留地流露,像沉寂火山的骤然喷发。
佛力燃烧的光芒越来越盛,将两人周身照得一片通明。
云强的僧袍在气流中猎猎作响,嘴角的血迹不断蔓延,染红了大半衣襟。
却始终扬着那抹释然的笑,“我自幼入禅院,诵遍三藏,守尽清规。
原以为青灯古佛,便是修行的全部。”
“直到遇见你……”她望着肖屹潇泛红的眼眶,目光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眼底的炽热几乎要溢出来,映着他狼狈的哭颜。
“才知真正的活,是护你周全时的坚定。
是与你相伴时的欢喜,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勇气——这些,都是你教我的。”
肖屹潇再也忍不住,泪水汹涌而出,像决堤的洪水。
他猛地收紧双臂,紧紧抱住云强的腰,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揉进骨血。
将脸埋在她染血的肩头,布料上的血腥味与淡淡的檀香交织。
成了此刻最催泪的气息,呛得他鼻子发酸,胸口发闷到几乎窒息。
“我不要你这样活!”他嘶吼着,声音嘶哑破碎,带着绝望的哭腔。
“师父,我带你走,我们找最好的药师,我不要你死!我不能没有你!”
体内的真气不受控制地暴动,疯了似的想要涌入云强体内为她续命。
却被云强掌心传来的柔和佛力轻轻抚平,那力道温柔却不容抗拒。
像在安抚一头失控的野兽,云强回抱住他,力道轻柔却坚定。
佛力化作细密的光晕,将两人包裹得更紧,隔绝了下坠的狂风与寒意。
“傻孩子,”她的气息渐渐微弱,声音轻得像羽毛,随时会飘走。
却带着前所未有的满足,“能为你燃尽此身,便是我此生最大的圆满。”
“记住,修行之路,不止于佛法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