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哥?”肖屹潇看着他满脸虬髯、看着比自己还显沧桑的脸。
嘴角抽了抽,一阵无语,心中暗自腹诽:这北境的生长速度也太离谱了。
他强压下吐槽的冲动,问道:“你这样叫我,不太合适吧?你多大了?”
肖屹楠挠了挠头,脸上露出几分憨厚与羞涩。
语气带着一丝不确定:“我今年十五岁啊。部落里的孩子都是这样,风吹日晒的,长得快。”
肖屹潇闻言一愣,随即了然——北境冰原环境恶劣,资源匮乏。
人确实长得早显老,或许计数方式也与外界不同。
他没再多问,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找了块相对干净的雪地盘膝坐下,闭上双眼开始打坐调息。
方才那场厮杀虽未耗费太多灵力,但心头翻涌的怒意仍需平复。
周身残留的浓重血腥气也需用灵力驱散,否则容易影响心境。
肖屹楠见他闭目调息,便识趣地不再打扰。
他抹了把脸,眼神从悲痛转为坚定,转身走向那些黑甲人的尸骸。
开始收拾战利品——黑甲、冰刃、水袋、干粮,还有雪狼的皮毛与骨骼。
这些都是北境生存的必需品,每一件都能在绝境中救命。
他小心翼翼地将东西分类整理,堆放在一旁相对完整的帐篷里。
动作麻利而认真,仿佛想用忙碌冲淡心中的悲痛。
也想用这种方式证明自己的价值,不辜负肖屹潇的收留。
调息完毕,肖屹潇周身的凛冽气息尽数收敛。
眼底的赤红也褪为平和,恢复了往日的沉稳。
他看向那些伫立在雪地中的人形冰雕,又望了眼默默收拾战利品的肖屹楠。
沉声道:“把族人都火葬了吧,也好让他们入土为安。”
北境冰寒,土葬只会让尸体永冻不朽,火葬才是对逝者最好的告慰。
肖屹楠用力点头,眼眶再次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却强忍着没有落下,两人合力,先是将那些冰封的族人小心翼翼地搬到营地中央的空地上。
冰雕坚硬,他们便用黑甲人的冰刃凿去表面的厚冰,露出下面早已冻僵的身躯。
每一个动作都轻柔至极,仿佛怕惊扰了沉睡的族人。
肖屹楠更是一边凿冰,一边低声呢喃着“族叔”“阿婆”。
声音里满是不舍,肖屹潇运转灵力,指尖燃起一簇幽蓝的火焰。
不似凡火那般灼热,却带着消融冰雪的温润暖意,不会损伤逝者的遗骸。
他将火焰引到早已堆好的枯木上,枯枝瞬间燃起熊熊烈火。
温暖的火光驱散了周遭的严寒,映亮了那些凝固的面容。
也映亮了两人满是肃穆的脸庞,肖屹楠抱着族人的身躯,一个个放进火堆。
嘴里低声呢喃着部落的古老祷言,泪水无声地滑落,滴进火中。
瞬间化作白烟,消散在空气中,火焰噼啪作响。
冰雪消融的水珠顺着尸身流下,混着灰烬落在地上。
仿佛是逝者最后的泪水,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的焦香与淡淡的水汽。
取代了此前的血腥与冰冷,多了几分安宁。
按照北境的规矩,尸体需烧至成灰,再将骨灰收集起来。
埋在远离营地的冰崖之下——这里的雪狼、冰熊嗅觉敏锐。
无论埋得多深,都会将尸体刨出,唯有火葬后深埋骨灰。
才能让逝者安息,不受野兽侵扰。
两人守在火堆旁,日夜不休,肖屹潇负责维持火焰。
确保火势稳定,不让其熄灭。
肖屹楠则在灰烬冷却后,用干净的兽皮小心翼翼地将骨灰收拢。
装进掏空的兽骨罐中,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呵护稀世珍宝。
寒风吹过,卷起火星与灰烬,仿佛是逝者的魂魄在盘旋。
与他们作最后的告别。
就这样过了三天,营地中的几十具冰雕终于尽数火化。
最后一罐骨灰被埋入冰崖下的冻土中,肖屹楠对着坟墓重重磕了三个头。
额头红肿破皮也浑然不觉,眼神里满是敬重与不舍。
肖屹潇站在一旁,望着那片新翻的雪地,沉默不语。
三天的时间,足够让悲痛沉淀,也足够让这片被屠戮的土地。
稍稍恢复一丝安宁,更让他心中的杀意渐渐平复。
多了几分对生命的敬畏与对责任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