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另一个战场的夜色,比血水还要浓稠。
大昭国灭谛城,城墙之上遍插残破旌旗。
夜风卷着呜咽声掠过,吹得旌旗猎猎作响。
月光惨白,泼在城外密密麻麻的营帐上。
那是大商国的兵海,灯火连成一片,一眼望不到边际。
胡双拄着佩剑,站在城头最显眼的位置。
他身披染血的铠甲,甲胄缝隙里嵌着干涸的血块,鬓角的白发被夜风掀动。
目光死死锁着城外的兵海,眼底翻涌着沉郁的血色。
粗糙的掌心攥着剑柄,指节因用力而泛青,指腹磨得生疼也浑然不觉。
身后,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光军,个个悍不畏死。
刀劈卷刃,枪挑变形,依旧死死守着每一寸城墙。
可那又如何?
三十万光军,如今已成困守孤城的孤军。
被围在灭谛城,整整半个月了。
城中粮草早已见底,野菜树皮都快被啃光。
伤兵躺在城楼上,连块干净的布条都寻不到。
伤口发炎溃烂,呻吟声此起彼伏,听得人心头发紧。
胡双喉结滚动,咽下一口干涩的唾沫,心里比伤口还疼。
再不来援军,这座城,迟早要被大商国的铁蹄踏碎。
他身后,一道飒爽的身影卓然而立。
胡云一身银甲,甲叶泛着冷光,眉眼间尽是英气,却掩不住连日苦战的疲惫。
眼下乌青一片,嘴唇干裂起皮,握着长枪的手稳如磐石。
她本在功德林清修,听闻母族危急,星夜驰援父亲。
此刻她看着城下的兵海,银牙咬得咯吱响,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
“父亲,我们光军已经损失了十万兵马。”
“战况惨烈到这般地步,只有绯红门三千高僧肯出手相助。”
她攥紧了腰间的佩剑,指尖泛白,指腹深深嵌进掌心:
“难道无上天林天湖王,真的不管我们了吗?”
话音里的不甘,像一根针,狠狠扎进胡双的心里。
胡双缓缓摇头,嘴角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苦涩笑容。
他抬手拍了拍女儿的肩膀,掌心粗糙的老茧硌得胡云微微一僵。
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再坚持一下吧。”
“光明会指引我们的。”
“也许……是有其他的变故吧。”
这话,连他自己都不信。
眼底的光暗了下去,像燃尽的灰烬。
胡云冷哼一声,银甲碰撞出清脆的响声,带着几分决绝。
“父亲!五年前,我们的儿子就是在函谷关陨落!”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眼眶泛红,却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如今,我们又被当成弃子一般困死在这里!”
她抬眼望向城外的黑暗,眼底闪过一抹狠厉:
“我们胡家,不该守着这虚无的光明!”
“我们该寻找,属于自己的出路!”
话音落,她转身就要下令。
女将胡奋就候在不远处,一身红衣染血,眼神锐利如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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