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光阁的藏书楼藏在西侧山坳里,三层阁楼被茂密的古松环绕,连日光都要透过层层枝叶才能洒进窗棂,落在积着薄尘的书架上。沈逸尘推开厚重的木门时,空气中飘着陈年纸张特有的霉味与松针的清香,谢昭言已经站在二楼的书架前,指尖正拂过一本深蓝色封皮的古籍,封面上“灵脉战纪”四个字烫金已有些斑驳。
“你来得正好,这本《灵脉战纪》里提到了问心宗。”谢昭言的声音在安静的藏书楼里格外清晰,他侧身让开位置,露出书页上残缺的章节,“只是关键部分被人撕了,剩下的内容只提了‘问心宗因私藏邪脉被灭’,连具体年份都没写全。”
沈逸尘走近细看,书页边缘的撕痕很新,显然是近期有人刻意为之。他想起母亲生前曾提过,问心宗在二十年前突然覆灭,当时玄门对外宣称是宗门内斗,可母亲说背后另有隐情。他伸手摸了摸怀里的灵脉感知花种,种子泛着淡淡的绿光,没有异常——说明周围没有恶意的灵力,却也暗示着这里藏着未被发现的秘密。
“用破妄镜试试?”沈逸尘看向谢昭言,之前破妄镜能照出盟主隐藏的罪行,或许也能显露出被撕掉的内容。
谢昭言点头,从怀里掏出破妄镜,指尖注入灵力。镜面蓝光缓缓铺开,笼罩住残缺的书页。起初蓝光只是平稳地流转,可随着灵力逐渐加深,书页上突然浮现出淡金色的字迹,像是用特殊墨水写就,被撕去的内容竟以这样的方式留存了下来。
两人凑近细看,金色字迹清晰地写着:“永安二十七年,问心宗获过渡灵脉分支,欲与妖族共享灵脉生机,遭陵光阁玄字院人夜袭,宗门覆灭,灵脉被夺。”
“玄字院?”沈逸尘皱眉,陵光阁各院分工明确,玄字院负责处理对外宗门事务,二十年前的玄字院院长,正是他从未见过的父亲。这个发现像块石头砸进他心里,让他瞬间想起母亲临终前攥着他的手,反复说的那句“别信玄字院的人,别找你父亲”。
谢昭言收起破妄镜,蓝光散去,金色字迹也随之消失。他看着沈逸尘苍白的脸色,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先别急着下结论,或许只是同名,我们再找找其他线索。”
沈逸尘点了点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走到相邻的书架前,目光扫过一排排古籍,怀里的灵脉感知花种突然微微发烫,淡紫色的种子竟透出一丝微光,像是在指引方向。他顺着种子的感应往前走,最终停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那里放着一个布满灰尘的木架,架子上没有古籍,只有一块嵌在墙壁里的青鸾石雕——石雕的纹路与他腰间的玉佩一模一样。
“这里不对劲。”沈逸尘伸手触碰石雕,指尖刚碰到冰冷的石头,怀里的瓷瓶碎片突然剧烈发烫,像是要与石雕产生共鸣。与此同时,灵脉感知花种的光芒越来越亮,照亮了石雕下方的地面,那里有一块地砖的颜色比周围略深,边缘还留着细微的缝隙。
谢昭言立刻走过来,两人合力撬开地砖,下面露出一个黑漆漆的通道,通道里飘着淡淡的灵脉气息,与雾隐村的过渡灵脉气息相似,却更显古老。谢昭言从怀里摸出一张“照明符”,捏碎后,符纸化作一团柔和的白光,悬浮在通道上方,照亮了往下延伸的石阶。
“我走前面。”谢昭言率先踏上石阶,破妄镜握在手里,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沈逸尘紧随其后,瓷瓶碎片的暖意顺着指尖蔓延,让他稍微安心了些。通道并不长,走了约莫十几步,就到了一间不大的密室,密室中央放着一个紫檀木盒,盒身上刻着与石雕相同的青鸾纹路。
沈逸尘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打开木盒,里面放着一本泛黄的手札,手札封面上没有署名,翻开第一页,里面画着一幅镇妖柱的结构图,柱子上的符文与他之前在灵脉殿地下看到的锁灵柱符文相似,却多了几道代表“共生”的纹路。图下方写着一行小字:“镇妖柱非镇妖之用,实乃灵脉与妖族共生之媒介,强行改造则灵脉紊乱,众生遭难。”
这字迹……沈逸尘心里一震,他曾在母亲的遗物里见过父亲的手迹,与手札上的字迹一模一样。他继续往后翻,手札里记录的都是关于过渡灵脉与妖族共生的研究,甚至提到了“玄心城锁妖塔”,说那里藏着最后一根完整的镇妖柱,只要找到锁妖塔,就能还原灵脉共生的真相。
可当他翻到最后一页时,手札的内容突然变得混乱,字迹也有些潦草:“玄字院发现我的研究,要夺镇妖柱图纸,问心宗危险,我必须去救……”后面的内容被撕掉了,只留下半行模糊的字迹:“别让尘儿知道,他要好好活着。”
“尘儿……”沈逸尘的声音有些沙哑,这是他的小名,只有母亲和父亲会这么叫他。他攥紧手札,指尖因用力而发白,原来母亲说的“别找你父亲”,是怕他知道父亲参与了问心宗的事,怕他卷入这场纷争。
就在这时,他怀里的瓷瓶碎片再次发烫,手札上的镇妖柱图纸突然发出金光,与碎片的光芒相互呼应。密室的墙壁上瞬间浮现出一幅巨大的地图,地图上标注着“玄心城”的位置,而锁妖塔的位置则用一个红色的圆点标出,只是地图只显示了一半,另一半像是被什么东西遮挡住了,无法显现。
“看来要找到完整的地图,还得去玄心城一趟。”谢昭言看着墙壁上的地图,若有所思地说,“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确认你父亲到底是什么立场。他既研究灵脉共生,又与玄字院有关,说不定他当年是被迫的。”
沈逸尘从怀里掏出青鸾玉佩,玉佩在白光的照耀下,泛着淡淡的银光,玉佩背面的纹路与手札上的青鸾纹路完全吻合。“这是母亲留给我的,说这是父亲的东西,让我遇到危险时拿出来。”他顿了顿,又看向谢昭言,“你拓下的那些字迹,提到了玄字院,而我父亲当年就是玄字院院长,这绝不会是巧合。”
谢昭言从怀里掏出一张纸,纸上是他刚才用灵力拓下的金色字迹,他把纸递给沈逸尘:“你看,这里写的是‘陵光阁玄字院人’,不是‘玄字院院长’,或许你父亲只是被牵连,或者他当年是为了保护问心宗,才假意配合玄字院?”
沈逸尘看着纸上的字迹,又看了看手里的手札,心里的混乱渐渐平息了些。他想起手札最后一页那句“别让尘儿知道,他要好好活着”,父亲的语气里满是牵挂,不像是会主动参与灭门的人。或许当年真的有隐情,或许父亲现在还活着,在某个地方寻找还原灵脉共生的方法。
“我们得去玄心城。”沈逸尘抬起头,眼神变得坚定,“锁妖塔藏着最后一根镇妖柱,也藏着父亲的秘密,只有找到锁妖塔,才能知道当年的真相,才能完成母亲和父亲未完成的事——让灵脉与妖族真正共生,让众生都能享受灵脉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