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三刻，天尚未亮，启明星悬于天际，村后空地已响起整齐的脚步声。霜气凝在草叶上，踩上去沙沙作响，青壮组、射手组、辅工组三组人马各就其位，火把的光芒在晨雾中摇曳，映着一张张坚毅的脸庞——距土匪约定的进攻日期，仅剩两日。
李望川身着短褐，腰间弯刀出鞘半寸，寒光映得他眼神愈发锐利。他站在土台上，目光扫过队列，声音不高却穿透力极强：“今日是练兵第二日，昨日诸位已初窥门径，今日便要练出‘杀气’——土匪刀下无活口，战场之上，仁慈便是自寻死路。今日训练，只论生死，不论情面！”
话音刚落，赵二虎已提着一根裹着铁皮的木矛走出队列，沉声道：“青壮组随我来！今日专攻长矛突刺与阵型配合，谁要是敢偷懒耍滑，休怪我拳头不认人！”
青壮组三十人应声出列，每人手中都握着一根刚装配好的长矛——老槐木杆笔直坚硬，顶端的铁矛头泛着冷光，虽无雕花装饰，却透着实打实的杀伤力。赵二虎将众人分成五队，每队六人，呈锥形阵列排开。
“锥形阵，前锋三人主攻，两侧两人护翼，殿后一人补位，”赵二虎手持木矛，示范着阵型转换，“遇敌时，前锋突刺破阵，两侧横扫开路，殿后防敌偷袭，六人如一体，进退有度，方能以少胜多！”
他亲自带队演练，木矛刺出时带着风声，喊杀声震得晨雾翻滚。“发力！再发力！”赵二虎对着一个动作疲软的村民怒吼，“你这矛刺出去，连野猪都戳不穿，还想杀土匪？”
那村民涨红了脸，咬紧牙关，腰身猛然发力，长矛“呼”地刺出，竟将前方的木靶戳出一个窟窿。赵二虎点头：“这才像话！记住，发力要从脚到腰，再到手臂，一气呵成，方能发挥最大威力！”
李望川走过来，指着锥形阵的破绽：“二虎兄，阵型虽好，却需注意间距。前锋与两侧间距过宽，易被敌人插入分割；过窄，则相互掣肘。需保持半丈距离，既能呼应，又能灵活转换。”
他亲自调整队员位置，又道：“突刺时，不仅要准，还要快，刺中即收，不可恋战，防止敌人反扑。”说着，他接过一根长矛，身影一晃，如狸猫般窜出，长矛连续三次突刺，分别命中木靶的咽喉、胸口、小腹，动作快如闪电，看得众人目瞪口呆。
“好！”青壮组齐声喝彩，士气愈发高涨。赵二虎也心服口服：“望川兄说得极是，兄弟们，都学着点！”
另一侧，射手组的训练也如火如荼。李锐站在高台上，手中弓箭挽成满月，箭矢如流星赶月，精准射中三十步外的木靶红心。“射箭，讲究的是‘三点一线’，眼、弓、靶成一直线，呼吸平稳，心如止水，方能百发百中。”
他将射手组分成两组，一组练习定点射击，一组练习移动瞄准。“定点射击，需练稳定性，每日射出百箭，直至手臂酸麻，方能形成肌肉记忆；移动瞄准，需练应变力，辅工组的兄弟会在前方跑动，你们要根据移动轨迹，预判射击点。”
一个名叫李狗蛋的年轻村民，连续射了十几箭，皆未中靶，急得满头大汗。李锐走过去，握住他的手臂：“你的问题出在呼吸上，射箭时气息紊乱，弓便不稳。试着吸气、屏息、射箭、呼气，一气呵成。”
他手把手教李狗蛋调整姿势，又道：“眼睛要看准靶心，不要盯着箭矢，信任你的手感和瞄准的轨迹。”李狗蛋依言尝试，果然，一箭射出，虽未中红心，却射中了木靶边缘。
“有进步！”李锐鼓励道，“继续练，熟能生巧。”
李望川走过来，递给李锐一把改良过的弓箭：“锐兄，这弓我加了层牛角片，弹性更好，射程能远出五步。另外，我让辅工组做了些带倒刺的箭矢，一旦射中，不易拔出，杀伤力更大。”
李锐拉了拉弓弦，果然比之前顺手不少，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望川兄心思缜密，有此利器，射手组定能发挥更大作用。”
辅工组的训练则更为务实。李铁柱带着三十七人，在村后空地和村口要道布设陷阱，加固防御。“挖坑陷阱要挖三尺深，底部铺尖锐木枝，上面覆盖落叶和杂草，再撒些谷物引诱土匪；绊马索要拉得隐蔽，固定在树干上，高度刚好绊住马蹄或人腿；吊索陷阱要利用杠杆原理，踏板承重需精准，多一分则不触发，少一分则易误触。”
李铁柱一边示范，一边指挥村民操作。他力大无穷，挖陷阱时一锄头下去便是一个大坑，引得村民们阵阵喝彩。“大家动作快些，今日需在村口布设三层陷阱，村后山林布设两层，明日还要加固土墙和篱笆。”
一个年长的村民体力不支，挖了一会儿便气喘吁吁。李铁柱见状，走过去接过他的锄头：“张大叔，你歇会儿，我来挖，你帮着摆放木枝就行。”
那村民感激道：“多谢铁柱兄弟，你真是个热心肠。”
李望川巡查到此处，看着忙碌的辅工组，心中甚慰：“铁柱，陷阱布设完毕后，要在周围做些标记，防止自家村民误触。另外，土墙要加高到一丈二，上面插些削尖的木杆，增加防御力度。”
“放心吧望川兄！”李铁柱抹了把脸上的汗水，“保证天黑前完成！”
训练中途，妇女们送来饭菜和水。粗面馒头、野菜汤、还有几块腊肉，虽不丰盛，却管饱。村民们围坐在一起，狼吞虎咽地吃着，嘴里还在讨论着训练技巧。
“我觉得那锥形阵真厉害，要是土匪来了，咱们肯定能冲散他们！”
“我还是觉得弓箭管用，远距离就能射杀土匪，不用近身搏斗。”
“你们都不如陷阱，等土匪落入陷阱，还不是任咱们宰割？”
李望川看着争论不休的村民们，脸上露出笑容。他知道，大家已经从最初的恐惧，转变为对胜利的渴望，这便是最好的征兆。
赵云英走到李望川身边，递给他一个包裹：“当家的，这是我给你做的护腕和护膝，训练时穿着，能防护些。”
李望川接过包裹，触感粗糙却厚实，心中一暖：“辛苦你了。”
“跟我还客气什么，”赵云英笑道，“你要注意安全，不仅要教大家训练，还要保护好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