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更令人发指的,”赵桐权的声音陡然提高,“你明知被害人张桂兰老人患有严重心脏病,却让员工天天上门‘关怀’,软磨硬泡让她抵押了唯一的住房。老人案发前因无力偿还贷款,从11楼跳下,虽然被救下,但至今仍在icu昏迷。这笔300万元的‘投资款’,最后变成了你儿子在国外留学的学费,对吗?”
大屏幕上出现了张桂兰老人的照片,笑容慈祥,手里捧着一张盛世投资的宣传单。旁边是她躺在icu的照片,全身插满管子,对比惨烈。高明的儿子在国外豪宅前的自拍也被投影出来,背景里停着一辆红色跑车,车牌号正是用张桂兰的房款买的。
“我……我没有……”高明的辩解苍白无力,声音里带着哭腔,“是她自己要投的,我没逼她……”
“没逼她?”赵桐权调出一段监控录像,画面里,三个穿盛世投资工作服的年轻人围着张桂兰,一个给她捏肩,一个给她喂水果,还有一个拿着合同让她签字。老人摆摆手说“我再想想”,其中一个年轻人立刻说:“张阿姨,您不投就是不信我们,以后有好项目可就没您的份了,您孙子留学的钱不就差这点吗?”
录像里的声音清晰刺耳,高明的脸彻底失去了血色。
庭审持续了整整一天,证据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层层铺开:伪造的政府批文、虚假的银行担保函、被收买的“专家”证言、专门针对老年人心理设计的话术手册……每一份证据都指向一个精心编织的骗局。
最后陈述阶段,高明突然崩溃了,他扑通一声跪在被告席上,对着旁听席磕头:“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法官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把钱还上!”
但他的忏悔来得太晚了。赵桐权看着旁听席上那些红肿的眼睛,看着角落里那个抱着孩子、默默流泪的女人——她的丈夫因为被骗走了准备手术的钱,已经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深吸一口气,拿起法槌。
“被告人高明,犯集资诈骗罪,数额特别巨大,情节特别严重,造成多名被害人重伤、精神失常及财产重大损失,社会影响极其恶劣,依法判处死刑,立即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被告人李娜,犯集资诈骗罪,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被告人……”
法槌一次次落下,每一声都像砸在那些被骗走的养老钱、救命钱上。当最后一个判决宣读完毕,高明被法警架着拖下法庭时,他突然疯狂地哭喊起来:“我还钱!我真的能还钱!”
但回应他的,只有受害者们压抑的哭声和泪水。
赵桐权合上卷宗,指尖残留着纸张的温度。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了,城市的灯光次第亮起,像无数双期盼正义的眼睛。他想起“上一世”,高明靠着转移资产和找关系,只判了十五年,大部分赃款至今未追回,多少老人到死都没能等来一句道歉。
而这一世,他提前调取了高明海外账户的流水,找到了那些被雇佣的“受益人”作证,甚至挖出了李娜偷偷备份的录音。虽然过程曲折,但终究让正义没有缺席。
卷宗的最后一页,夹着一张小纸条,是张桂兰老人的孙子写的:“希望坏人得到惩罚,希望奶奶能醒过来。”赵桐权轻轻摩挲着纸条,心里默默说:“会的,都会好起来的。”
他拿起下一份卷宗,眼神依旧坚定。只要记忆还在,只要他还坐在这个位置上,就绝不会让任何一个骗局得逞,绝不会让任何一份信任被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