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秦淮茹心里头跟压了块石头似的,沉甸甸的。
院里人都在传,说刘大壮最近老往秦家庄跑——那是她的老家。一听见秦家庄这仨字,她心里就不是滋味,眼圈儿直发热。
自打嫁进四九城这四合院,她就没怎么回过娘家。不是不想回,是真回不去。
贾张氏把家里的钱把得比命还紧,一分钱都得掰开花花,别说给她娘家捎东西,就是她想从家里拿点粮票,都得被贾张氏指着鼻子骂半天吃里扒外。
她自己在轧钢厂家属院干点零活,攒下的仨瓜俩枣,刚够给棒梗他们仨买块糖吃,哪有余钱给老家捎?
这都多少年了?爹的咳嗽好点没?娘的眼睛还花不花?哥家的娃长多高了?秦淮茹越想心里越酸,觉得自己这闺女当得太窝囊,嫁到城里就忘了本,连爹妈都顾不上了。
这天早上,她去水龙头接水,正好撞见刘大壮背着个布包从外面回来,布包里鼓鼓囊囊的,看着像是粮食。
刘大壮见了她,眉开眼笑地打招呼:秦姐,忙着呢?
秦淮茹心里一动,没应声,接了水就往回走。
可刘大壮那包粮食,跟块石头似的砸在她心上——许大茂能往秦家庄跑,说明他能把东西捎到老家去。
一整天,秦淮茹都魂不守舍的。棒梗喊她要吃的,她给拿错了;贾张氏让她烧火,她差点把锅烧干了。
脑子里就一个念头:得想办法给老家捎点东西,哪怕就几块钱的粮食,也是个心意。
可找谁呢?傻柱?他那点工资全贴补她们家了,手里比脸还干净。三大爷?抠搜得要命,想从他那儿借根针都难。二大爷?眼里只有官帽子,哪管别人死活。
思来想去,就只剩刘大壮了。
可一想到刘大壮,秦淮茹就浑身不得劲。前阵子院里闹事儿,俩人在柴火房不小心抱了几分钟,刘大壮那眼神,跟要吃人似的,吓得她后来见了他就躲,尽量不在没人的地方碰面。
可现在......秦淮茹咬了咬牙,娘家那边说不定正等着粮食下锅呢,脸面算啥?
傍晚时分,刘大壮哼着小曲从她家门口过,秦淮茹瞅着院里没人,赶紧几步追上去,在他身边压低声音说:刘大壮,晚上十点,院外公厕旁边的胡同里,我找你有事。
说完不等刘大壮反应,红着脸就跑回屋了,心脏跳得跟打鼓似的。
刘大壮愣在原地,摸了摸后脑勺,心里直犯嘀咕:这秦怀茹今儿咋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前阵子还躲他跟躲瘟神似的,今儿主动约他?还是在晚上十点,公厕旁边的胡同——那地方黑灯瞎火的,平时除了倒夜香的,没几个人去。
嘿嘿,刘大壮心里突然冒出个念头,脸上露出点坏笑,该不会是想通了?
他越想越美,赶紧加快脚步回屋,好不容易熬到晚上九点多,他估摸着院里人都睡熟了,揣了点钱,悄咪咪溜出了院门。
公厕旁边的胡同里,果然黑黢黢的,只有一盏昏黄的路灯,照着半截墙。
刘大壮往墙根一靠,叼着根烟等着,心里头跟揣了只兔子似的,七上八下的。
等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就见一个人影从胡同口探进来,东张西望了半天,才蹑手蹑脚地走过来——正是秦淮茹。
她裹着件旧棉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可脸上带着股愁容,一看见刘大壮,就低下头,捏着衣角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