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擦黑时,四合院的灯就一盏盏亮了起来,只是今晚的灯影里,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
中院一大爷家,煤油灯的光昏昏黄黄,易中海蹲在炕沿上,烟袋锅“吧嗒吧嗒”抽得正凶,烟灰掉在裤腿上也没察觉,嘴里还时不时长吁短叹,把屋里的空气都叹得沉甸甸的。
“中海,你这是咋了?”一大妈纳着鞋底,线头穿了三次都没穿过针鼻,“从傍晚回来就唉声叹气,谁惹你了?”
易中海没吭声,又猛抽了一口烟,烟锅里的火星亮得吓人。
“你倒是说啊!”一大妈把针线往炕上一摔,“有啥愁事不能跟我说?”
易中海这才缓缓抬起头,眉头皱得跟个疙瘩似的:“你没瞅见?今儿院里去野炊,傻柱跟秦淮茹,跟刘大壮走得多近?”
“那不是挺好?”一大妈不解,“刘大壮现在是科长,能帮衬他们,总比以前强。”
“好啥好!”易中海把烟袋锅往炕沿上磕得“邦邦”响,“我以前琢磨着,傻柱老实,秦淮茹心细,等我老了,俩人搭把手,养老就指望他们了。可现在呢?刘大壮当了官,谁还听我的?这院子里的事,我快说了不算了!”
一大妈瞅着他那副急赤白脸的样,忍不住叹气:“我看你就是管闲事成瘾!人家傻柱有胳膊有腿,秦淮茹也不是那忘恩负义的,你操那么多心干啥?实在不行,咱趁现在还能动,去乡下抱养个娃,养大了姓易,老了不也有个靠?”
“抱养?”易中海眼睛一瞪,“前两年东头四合院的老王,抱养个儿子,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结果呢?儿子娶了媳妇,把老王赶出门,连口热饭都不给!我可不上那当!傻柱跟秦淮茹是我看着长大的,知根知底,比外人靠谱!”
“靠谱?人家现在有刘大壮帮衬,用得着你这老胳膊老腿?”一大妈也来了气,“你就是犟!我不管你了!”说完“啪”地吹了灯,转身面朝墙,再也不理他。
屋里只剩下烟袋锅的火星子,易中海蹲在黑暗里,心里跟猫抓似的——这院子,真要脱离他的掌控了?
后院二大爷家,气氛比一大爷家还僵。刘光天和刘光福缩在墙角,大气都不敢喘,眼瞅着二大爷刘振声背着手在屋里转圈,眼珠子瞪得跟铜铃似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抄起鸡毛掸子抽过来。
“你们俩看看!看看人家刘大壮!”二大爷猛地停下脚,指着弟兄俩的鼻子骂,“年纪轻轻,没个正经工作,整天在院里晃荡!今儿全院去野炊,就咱家没人叫!为啥?还不是因为你们俩没出息,人家刘科长压根瞧不上!”
刘光天哆嗦着嘴:“爸,那……那不是刘科长没想起咱吗?”
“没想起?”二大爷气得胡子都翘了,“是你们俩没本事让人家想起!要是有刘大壮一半能耐,哪怕能跟他搭上句话,咱家用得着这么憋屈?”
刘光福赶紧点头:“爸,我们错了,以后一定跟刘科长搞好关系。”
“搞好关系?咋搞?”二大爷瞪着他们,“明儿起,见了刘大壮主动打招呼,他家里有啥活,抢着去干!哪怕端茶倒水,也得把关系处下来!说不定哪天他一句话,就能给你们找个工作!听见没?”
“听见了!”弟兄俩连忙应声,头埋得更低了。二大爷这才喘了口气,没再动手,只是心里那股窝囊气,半天没顺过来——想当年他在院里说一不二,如今连个后辈都不把他放眼里,这口气咋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