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京武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暗了下去，搓着手叹气道：“我也想让他们来啊，可……可我这情况你也知道。我现在还是实习的，一个月就那点工资，够我自己嚼用就不错了。嫂子跟俩孩子来了，没有京城户口，粮本、布票啥都没有，买粮食得花高价，买块肥皂都得托人，那点工资根本扛不住啊。”
他越说越愁，眉头拧成个疙瘩：“俩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总不能让他们跟着我受苦。再说了，卫红都八岁了，卫燕也七岁了，在老家上学，老师就一个，教着好几个年级，哪有城里学校正规。”
“你这顾虑我早想到了。”刘大壮放下搪瓷缸，身子往前探了探，“粮食的事你别操心，我在采购科，这点门路还是有的。面粉、大米、玉米面，保证让你们够吃，还不用花高价。孩子上学的事我也打算给你跑跑，四九城的学校总比老家强，对孩子以后有好处。”
秦京武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全是不敢相信：“大壮，你说的是真的？粮食不用愁？还能让孩子在城里上学？”
“我还能骗你？”刘大壮笑了，“我是你妹夫，还能坑你不成？房子我都跟人说好了，是我一个老战友的闲置房，每月就收点象征性的房租，比外面便宜多了。”
秦京武的手都有点抖了，嘴唇动了好几下才说出话来：“这……这也太麻烦你了。我都不知道该咋谢你……”
“谢啥，都是一家人。”刘大壮摆摆手，“你就踏踏实实在厂里干，争取早点转正，到时候工资涨了，日子不就更宽裕了？我今天中午就去附近的红星小学问问，看能不能让俩孩子插班。等学校的事定了，你就给老家捎封信，让嫂子带着孩子过来，记得让村里开个介绍信，城里办事讲究这个。”
秦京武重重地点头，眼圈有点红：“哎！我听你的！等他们来了，让你嫂子给你做她最拿手的韭菜盒子，她做的韭菜盒子，皮薄馅大，一口下去能流油！”
“行啊，我可等着呢。”刘大壮笑着站起身，“你先去忙吧，等我中午问了学校的事，再跟你说。”
秦京武应着，脚步轻快地出去了，刚才的愁云早散得没影了。刘大壮看着他的背影，端起搪瓷缸又喝了口茶，心里琢磨着：红星小学的王校长跟厂里后勤科的老李认识，上次开全区教育系统会议，老李还跟他提过一嘴，说王校长正愁学校食堂没肉呢。
一上午的时间过得挺快，处理完手头的事，下班铃一响，刘大壮就骑着自行车往红星小学赶。学校离轧钢厂不算远，穿过两条胡同就到了。门口的传达室大爷正趴在桌上打盹，听见自行车铃铛响，抬起头眯着眼瞅了瞅：“同志，你找谁？”
“大爷，我找王校长，轧钢厂采购科的，跟他约好了。”刘大壮停下车，笑着递过去支烟。
大爷接过烟夹在耳朵上，指了指里面：“往里走，第二排平房，最东头那间就是校长办公室。”
刘大壮推着车往里走，校园里挺安静，孩子们都回家吃饭了，只有几个老师在操场边上散步。他找到王校长的办公室，门上挂着块小牌子，写着“校长室”三个字。他抬手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个洪亮的声音：“请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