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辈子最大的爱好之一就是研究明式家具，如今遇到个懂行的年轻人，那话匣子一下子就打开了。
“哈哈，好眼力！这把椅子确实是明代中期的物件，是我早些年在簋街上淘换来的……”王世襄放下茶壶，兴致勃勃地跟林渊聊起了这把椅子的来历和明式家具的榫卯结构。
林渊虽然前世不是专家，但这两天恶补了王世襄未来的着作《明式家具研究》，理论知识那是相当扎实，时不时地抛出两个专业术语，或是提出一点独到的见解，让王世襄大感惊喜，直呼遇到了知音。
两人从家具聊到漆器，又从漆器聊到了养鸟斗蛐蛐。
“我看您这墙角挂着的鸟笼子，做工也不一般啊，是南派的竹刻工艺吧？”林渊指了指墙上。
“你也玩鸟？”王世襄眼睛更亮了。
“以前玩过一阵子百灵，不过现在住大院，人多眼杂，就不怎么玩了，倒是对做菜更感兴趣一些。”林渊顺势把话题引到了自己擅长的领域。
“做菜？”王世襄一听这两个字，那精神头更足了，“听老陈说，你是轧钢厂的采购员，以前是是个厨子？”
“是，家传的手艺，以前在河南老家那边掌勺，后来逃荒到了京城。我对鲁菜、川菜都略知一二，不过最擅长的还是根据食材的特性进行创新。”林渊说道。
“创新好啊！做菜这东西，最忌讳墨守成规。”王世襄来了兴致，“我最近在研究一道‘焖葱’，总是觉得火候差点意思，葱香味出不来，反而容易烂。”
林渊略一思索，便说道：“焖葱这道菜，讲究的是‘葱’为主角。选葱要选山东的大葱，只取葱白，过油的时候油温不能太高，要慢火浸炸，把葱里面的水分逼出来，让油脂浸进去，这样才能软糯香甜。而且，最后收汁的时候，得加一点点花雕酒提香，不能用普通的料酒。”
王世襄听得频频点头，一边听一边在腿上拍着节奏：“妙啊！慢火浸炸，花雕提香……我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我总是急火猛攻，结果外焦里生，味道进不去。小林，你这可是行家啊！”
两人越聊越投机，从做菜的火候聊到食材的挑选，从古董的鉴赏聊到人生的感悟。虽然年龄相差了几十岁，但却毫无代沟，仿佛是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
王世襄惊叹于林渊的博学和见识，林渊也折服于王世襄的洒脱和底蕴。
不知不觉中，日头已经爬得老高，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两人的身上，暖洋洋的。
直到前院传来孩子们放学的嬉闹声，两人才猛然回过神来。
王世襄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一拍大腿：“哎哟，都十一点多了！这聊得太尽兴，都忘了时间了。”
他站起身，看着林渊，脸上满是意犹未尽的笑意：“小林啊，咱们这是一见如故！今儿中午无论如何你得留下来，既然咱们都是爱吃之人，那就别去外面下馆子了。我这儿还有点好食材，咱们爷俩搭把手，整两个菜，喝两盅？”
林渊也不是扭捏的人，当即起身挽起袖子，爽快地答应道：“那感情好！能尝尝王先生的手艺，那是我的荣幸。正好，我也给您露两手，咱们切磋切磋！”
“哈哈，好！求之不得！”
两人相视一笑，并肩走进了旁边的小厨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