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同桌，那个名叫林悦的女孩，如往常一样坐在她旁边。她面前摊开着一本厚重的《高等数学》。
但她眼神空洞，视线长时间停留在同一页上，仿佛那复杂的公式和图形只是无意义的涂鸦。她的呼吸均匀而轻微，存在感稀薄得如同空气。
老二对此早已习惯。这个同桌原本是天道的傀儡，在天道的约束消失后就变成了这样，几乎不与人交流，对周遭的一切都缺乏反应，像一具被设定好程序的精致人偶。
原本的老二看见她时被吓了一跳，林悦长的实在是太像她在那个休养灵魂世界的妹妹。
老二曾试图与她交谈，但得到的只是几个单调的音节和茫然的眼神，后来便也不再打扰。
然而，今天似乎有些不同。
老二无意间瞥见，林悦放在桌面上的右手食指，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
这个细微的动作几乎难以察觉，但老二敏锐地捕捉到了。她微微一怔，因为过去的林悦，连呼吸都保持着一种非人的规律，绝不会有多余的小动作。
她不动声色地继续观察。
几分钟后，她注意到林悦空洞的眼神似乎聚焦了一瞬，落在了书页上一个极其复杂的多维几何模型上。
那眼神里……似乎闪过一丝困惑的情绪，虽然那情绪一闪而逝，很快又恢复了空洞，但老二确信自己没有看错。
困惑？ 一个空壳npc，怎么会产生困惑这种情绪？
老二的心跳微微加速。她合上手中的书，假装整理笔记，用眼角的余光更仔细地打量着林悦。
她发现，林悦的身体姿态似乎也有了些许变化。以前她是完全的松弛，仿佛没有骨骼支撑。
而现在，她的脊背似乎挺直了一些，肩膀也不再是彻底垮塌的状态，虽然变化极其微小，但在感知敏锐的老二眼中，这无异于从静态画变成了动态图。
难道……？
一个大胆的猜想在老二心中升起。是因为世界规则进一步松动？还是有什么别的力量在影响这个空壳？
她没有声张，也没有再次尝试交谈。她只是默默地观察着，将这点滴的异常记在心里。眼前的林悦，就像一台待机已久的机器，似乎正被某种力量远程注入着初始程序，等待着最终的启动。
当天傍晚，放学时分。
老二收拾好东西，轻声对依旧坐在原位的林悦说了句：“我先走了。”
按照以往，林悦不会有任何反应。
但今天，她听到这句话后，脖颈似乎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生涩的嘎吱感，微微转向了老二的方向。
她的嘴唇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但老二凭借口型，依稀辨认出那是一个尚未成型的、模糊的音节——
“……清……”
老二浑身一震，瞳孔微缩。她紧紧盯着林悦，但林悦已经恢复了之前的状态，眼神再次空洞，仿佛刚才那微小的动作和口型只是老二的幻觉。
“错觉吗……”老二喃喃自语，心中却已掀起了惊涛骇浪。她深深地看了林悦一眼，带着满腹的疑虑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期待，离开了图书馆。
